“你能不能不要亂叫,我就一個名字。”沈汀年被放下之後,朝碎燕招了招手,後者忙過來把鞋給她穿上了。
“不能。”
他想叫什麼叫什麼。
“幼稚。”沈汀年撇下兩個字,起身去水房梳洗。
濮陽緒還是頭次在旁人的地盤過夜用膳,自然也跟著她後頭進水房,兩人一邊鬥嘴一邊你擠我我蹭你的鬧著。
一頓不算早膳不算午膳的飯用完,濮陽緒也沒有提要走,沈汀年便領著他去了竹園,觀賞亭里布置的很舒適,桌上還擺著她昨天用過的畫紙和畫筆。
“你喜歡畫畫?”
濮陽緒看著那上好的顏料,隨意的問道。
沈汀年懶懶的坐在了繡花軟墊上,輕聲嗯了一下。
“你現在就畫一幅竹林圖給我看看。”濮陽緒挨著她坐下。
“……”沈汀年拒絕,“不畫。”
“畫的好有賞。”濮陽緒就知道沒那麼容易。
“賞什麼?”沈汀年可不傻,甚至在轉瞬間就改了主意,畫的好可以討賞,她笑了。
那狡黠、靈動的眼神……肯定是在打什麼主意,濮陽緒想。
“不會是又要銀子吧?”
“不是。”沈汀年搖頭,她以退為進,“嬪妾先畫,畫的好不好由你說了算。”
沈汀年的畫技是天生就好,她畫畫神態很從容,像是在做一件得心應手的小事情,畫筆蘸著顏料,隨意的在鋪好的畫紙上揮灑。
濮陽緒看到這一幕挑了挑眉,他沒見過哪位畫師是這樣作畫的。
然而,很快他就詫異了。
一開始分明是成片黏連的顏料,但是隨著她的畫筆洗刷清水之後的塗抹,深綠變淺綠,如此幾次顏色越來越淡,最後幾乎淡的不可見……沈汀年畫的很快,近處深,遠處淡,然後是細竹的勾勒,大片的竹葉,漫天飛舞……一副意境清幽的竹林圖就這樣成了。
“好了。”畫筆放下,沈汀年剛要轉身卻發現動不了,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的濮陽緒擋住了她的路。
“不僅畫技好,構思也獨特。”濮陽緒沒有吝嗇的誇讚道。
“那是不是可以討賞了?”沈汀年仰頭看他,眼睛一眨一眨的。
濮陽緒低頭笑了,兩手抱住她的腰,剛才看她作畫就手癢得很,特別的想親近她,“你認真作畫的樣子,特別美。”
“嘴再甜也沒用,”沈汀年可不是甜言蜜語能打動的,她只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太孫妃說在南臺這段日子,要每三天去請一次安。”
“嗯?”
“我暈船,不想去。”
“那就不去。”濮陽緒想也不想就答應了,沈汀年愣一下,瞬即笑了,彎彎的眼裡是滿滿的笑意,很亮,很純粹。
竹林裡一陣風起,漫天飛舞的竹葉,也不及她一分美,濮陽緒想——若是她願意這樣笑,什麼賞賜他都願意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