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半個月的車馬勞頓,讓懶慣了的濮陽予安躺的背都痛了,尤其還在入住驛站的時候連續看了許多事關西南的奏報。西南邊疆這一帶歷來盜匪猖獗,不是什麼太平地方,大周朝不管是誰當皇帝也很難管的這片地方服服帖帖,因為他們本身隸屬西域,和邊境那邊的西戎牽扯不清,尤其是近年動靜鬧得厲害的西蓮山一帶,本就是在仁武帝時期被他強行徵奪來的西戎城池,當初仁武帝聲名赫赫,威壓四方,西戎不敢再生戰事,西蓮山轄域甚廣,小城小鎮不少,但真正的大城池,只有一個那就是蓮山城。
濮陽予安出京的時候得到的訊息就是蓮山城發生叛變,當地的縣官都死的死投敵的投敵,可以說一夜之間全部覆滅,連在元禧帝執政期間新設立的當地監察司都沒能逃過劫難。
而最後把這訊息傳到京城的是隸屬蓮山城的周邊一個小縣城知縣,要說這個小知縣能在西戎人的天羅地網裡把訊息傳出去也委實不容易。
濮陽予安人還沒有到,派出去探查的暗部已經給他傳了最新的西南境內的局面,其中就有提到這位知縣平日裡從來不敢管當地的事情,唯唯諾諾的很,但是卻有個非常出名的夫人,這位夫人身上流著西戎人的血,與西戎聖族關係匪淺。
但這些濮陽予安都不關心,他只需知道這位夫人是他此行主要的目標就可以了。
距離蓮山城越來越近,他們的車馬也越行越慢,這日濮陽予安頭回因為躺久了腰痠背痛的原因捨棄了馬車騎了半天馬。
“王爺,後邊好像有些動靜——”傳話的護衛話還沒有說完,濮陽予安就轉過了馬頭,從隊伍的前面朝後頭折返,一邊道,“隊伍不要停,進了前面的縣城再休整。”
安排是這樣安排,但是隊伍中間的一輛八匹馬拉著的馬車還是沒等他靠近就停了,如此隊伍就停滯在了蜿蜒的山道上。
西南邊疆總下雨,天氣怪的很。
沈汀年坐車並無暈車的症狀,但是出京的時候走了三五天的水路,她暈的厲害,等換了馬車還有些緩不過來,今天同濮陽緒一塊喝藥的時候就吐得比他還厲害,把侍奉的月朱還有虞司藥等人都嚇著了。
還是把藥勉強喝完的濮陽緒撐起了局面,把苦著臉的沈汀年拉到自己床榻邊,“叫你喝藥的時候千萬別聞著味……”
這熬出來的藥本來就帶著苦味兒,聞著就難受,喝下去更難,但是沈汀年這兩年身體也不好,尤其是生下雙胞胎落了病根,一年到頭也是小病不斷的。
“我不要喝了。”
“這邊的天氣不好,非常潮溼,這藥喝了就不容易生病。”
濮陽緒就將碗又往她跟前端了端。
等濮陽予安掀開車簾進來的時候撞上的就是這樣的一幕,不願意喝藥的沈汀年到底是被餵了一碗除溼氣瘴毒的藥。
馬車再度晃晃悠悠的前行,濮陽予安也就沒有再下車,而是陪著在車裡,同沈汀年說前面到的地方就是他們抵達西南邊疆的第一個縣城,當地父母官就是奏報上提到的那個人——辛知縣。
“你是說辛夫人這兩個月都不在?”沈汀年眉頭又皺起來了,他們千辛萬苦的跑到這地方來,就是想要找到這位辛夫人,繼而查探出她背後西戎聖族的事情。
這既關乎兩國生髮的衝突,又牽扯到了一樁秘事,這些年在虞司藥辛苦的鑽研之下他們終於找出一種可以抑制濮陽緒身上血癥頻繁發作的藥材,也是這味藥材的被發現,讓虞司藥追根溯源的時候查到這種藥材不是大周國境內的原生藥材,它的生髮地是在西南邊疆一帶,確切的說就生長在西蓮山脈,其他地方從沒有找到過這種藥材。
更讓她驚疑的就是這味藥材產量稀少,而且因為藥性複雜不明甚少流轉到藥材市面上來,若非是她這麼多年試過數不盡的藥材藥性,因緣巧合的試出來這藥材對濮陽緒血脈之症有抑制作用……怕是再過百年也沒有人能發現,這濮陽皇室的血癥不是天生而成。
“暗部傳回的訊息是說這位辛夫人在蓮山城叛變那日起就不曾出現過。”濮陽予安接過月朱遞過來的茶,潤了潤口就放下了,他思忖著,轉著玉瓷杯口,“而這位辛知縣似乎也在等著什麼人的到來。”
可他大抵是如何也不會猜到此行來平亂的是新晉封的燕王,一個集無能無才無權於一體的少年。
“讓暗部的人繼續深入探查,同時讓潛藏在西戎境內的探子鬧些動靜出來為他們遮掩行跡。”沈汀年心裡焦急,也沒有辦法顧全太多,明知道這樣吩咐不僅使得深入探查的暗衛陷入險境,更讓原本潛伏多年的探子都暴露了身份,但是她沒有那麼多時間浪費。
去年年底濮陽緒三番兩次陷入昏迷,若不是虞司藥用了新藥搶回來一條命,一切都會朝著她無法承受的方向發展,而她也不會同意濮陽緒提出的離京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