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端午佳節,街上比平日熱鬧,人頭攢動,早早就有彩燈掛在高處,烘托著節日的氣氛,或許這一片喧囂笑語下有世道炎涼、窮困險惡,可這一刻,濮陽爾雅看見的是他們的笑與快樂。
她有些開心,又結識了一個新朋友,兩人手挽著手走,是怕被人擠開走散了,也是張嫣熱情所致,如此,等天快黑下來,各處都開始掛燈時,跟著後面的範時不知道哪去了。
濮陽爾雅正要返回頭去尋一下,張嫣卻拉著她到一較為冷清的攤位前,她隨手在擺賣的零碎東西里翻了翻,攤主用一把破扇蓋著臉靠牆睡覺,絲毫不在意攤位上的東西。
“你在找什麼?”濮陽爾雅一開始沒有太在意,視線仍舊投放在來往的人群中。
“淘寶貝呢!你不知道這種攤位很容易藏著大寶貝……”張嫣的語氣與她的神態動作並不相符,等濮陽爾雅收回視線,正巧她翻到了兩個系在一環扣上的瓔珞,繩釦有些古樸,珠玉成色不俗,她當即就抓起來,驚喜的遞給濮陽爾雅看:“看,這一對瓔珞別緻吧,準是個好寶貝。”
濮陽爾雅立在一側看她笑的得意,不禁也笑著點頭,心頭卻想這人笑語嫣然頗具感染力,做朋友應是極好。
因為身份的緣故,她沒有什麼交好的朋友,不知道是什麼緣故,沈汀年從來不待見沈家的姑娘,大舅舅沈斌沒有女兒,小舅舅沈波也沒有,所以她也沒機會接觸沈家其他姑娘,而皇室這邊上一輩的女眷大多遠嫁之故,她們的子女甚少往來京城,在京城的與她同齡段的基本沒有,至於王公大臣家的閨秀,都想著要做她皇嫂,根本沒辦法當朋友。
張嫣一邊解開繩釦,一邊拉她的手,“來,我們一人一個,你知道嗎,我是真的沒有什麼親近的姐妹,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和你投緣……”
濮陽爾雅靜看著她神色不似作假,人與人之間,太多的莫名其妙的親近,莫名其妙的疏離,張嫣見她沒有吭聲,後知後覺的感覺自己是不是過度熱情了。
“我很喜歡。”幸而濮陽爾雅接過去了,她拿在手裡轉了轉,正要說什麼突然感覺人流湧動,街旁的人瞬間擠作一團,本來較為冷清的攤子前只有她們二人,現在擋了一圈衣著普通的護衛,尤其甚少在人前露面的兩個女暗衛也出現了,一左一右的護在濮陽爾雅身邊。
這驟然間變換如此,張嫣也只詫異了一下,挨著身邊的攤子站著,也沒有主動湊到濮陽爾雅身邊去。
“發生了什麼?”濮陽爾雅抬頭看著街道那頭,只能看見攢動的人頭。
“好像是京都府衙抓捕逃犯。”
濮陽爾雅沒遇見過這種情況,一時有些新奇又難免擔心,因為範時跟丟了之後一直沒找上來,她忍不住問道,“範時呢,有人跟著他嗎?”
“殿下,範公子是自己主動走開的。”立在她左手邊的暗衛阿大再度開口回答她的問題,“此地不宜久待,不若先回宮……”
“他——”就在濮陽爾雅準備讓人去找範時的檔口,街道轉角處逆著人流過來一人,遠遠的就朝著她揮了揮手。
“雅雅。”範時隔著護衛保護圈朝她喊道,面色急切,“雅雅,你能不能幫我?!”
濮陽爾雅皺著眉頭看他,“出什麼事了?”
“被京都府抓捕的逃犯,是——我姨母,你能不能救救她?”
範時話才說了個開頭,護在濮陽爾雅身邊的人齊齊往前一步,把人擋的嚴嚴實實,阿大面色一冷:“範公子,你既與朝廷逃犯有牽扯,就勿要靠近殿下。”
“……”範時懵了一下,他下意識地辯解,“不是的,我姨母她不是壞人——”
“阿時。”不知何時追著範時過來的範正喊了他一聲,與焦急惶切的範時完全不同,一身玄色錦袍的範正像一塊冷鐵,扔在哪裡都是冷硬板正的,“跟我回去。”
範時張了張口,到底是沒有說什麼反駁的話,他剛才急匆匆的離開,就是在人群裡看見了範正,等跟著他去了前街茶樓,還沒來得及喊住對方,就又看見了他姨母劉氏。
他隔著一段距離停住了,然後眼睜睜看著他爹和劉氏兩人在茶樓大門口被進出的人遮擋著匆匆錯過,一個進去,一個出來,他下意識的覺得不對勁,直到巡街的京都府衙差接到報案趕來茶樓,然後又迅速的追著劉氏遠去的方向,囔囔著抓捕逃犯……
他追著到這個方向來,突然想起來濮陽爾雅,便想著找她要幾個幫手一起尋找劉氏,但是範正也追過來了。
“站住。”濮陽爾雅撥開阿大等人的阻擋,主動走到範時身邊,正面看著許久不見依舊冷冰冰的範正,她冷哼了一聲,“這亂糟糟的大街上能說什麼話,先跟我去我大哥府上。”
“就隔兩條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