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緒頓時冷了臉,抿著唇,一下子就把她抱了起來,直接往內室的大床走去。
“別生氣,我真的沒事,就一點點疼。”沈汀年這點疼還能忍,被他一抱著,眼裡酸澀迷離,喉嚨哽的厲害,她解釋了好幾句,但是濮陽緒還是很生氣。
“現在沒我的命令,不許你動。”把她放下之後,濮陽緒轉身出去,身形有點晃,沈汀年看他那樣著急,不由更加動容,乖乖的點頭,然後用左手小心翼翼把右手擱在一邊,方便等會向老御醫來了給她處理,約莫就她剛擱置好,就聽見外頭咕咚一聲響,她驚疑的抬頭看向外室房門口的方向,喊道:“皇上?剛才什麼聲音啊?”
他不會出去,最多就在房門口喊一聲,長廊各處都有守衛,還有候命的暗衛……
沒有回答,沈汀年心裡一窒,飛快的翻下床,衝到外室就看見濮陽緒倒在了靠近房門口處的地上。
“快來人!”沈汀年慌得叫聲又尖又響,她感覺到自己渾身發顫,腿腳發軟,腦袋一片空白的噗通跪下去扶他,偏偏右手一用力就劇痛無比。
房門瞬間被人從外頭推開,數名暗衛湧上來先把濮陽緒扶平了躺在地上,其中一個託著他下巴朝上,聲音也透著焦急:“扎虎口。”
跪立在另一邊的暗衛立馬抬起濮陽緒的手,沈汀年視線跟著移過去,就看見他手腕翻轉間變出了一枚長針,又快又穩的紮在了濮陽緒的虎口穴。
這大抵是沈汀年有生之年以來最驚懼惶恐的時刻,看著濮陽緒在刺痛中脫離了昏迷,她幾近癱倒……連向老御醫怎麼進來都不知道了。
沈汀年坐在椅子上,巨大的心緒起伏過後,有一陣恍惚,面前忽而有身影晃動,她還以為是阿雲她們,抬起頭看,是陳落站在她面前。
他竟然回來了——皇上離宮,留了錢田在宮裡,帶了小木子和陳落隨駕,但是出了皇城之後,陳落和小木子並沒有跟著他來雲蒙山,而是隨大軍往西北前線去,他們跟著的就是御駕親征的‘皇上’。
陳落肩頭還有被雨水打溼的痕跡,他喘順了氣,才退後一步,低垂著頭道:“奴才回來覆命,剛好聽見皇上暈倒的訊息——”
他回來覆命那就意味著西北的仗已經打完了,‘皇上’已經班師回朝了。
沈汀年還是呆呆愣愣的,內室裡向老御醫還在給濮陽緒診治,她只能偶爾聽見他輕咳聲。
剛才那一幕對她打擊太大了,就這麼短短半刻鐘,她腦海裡閃過太多——
是小時候任她怎麼哭喊都沒有再醒過來的爹爹;恍惚中又憶起說陪著她在宮裡一輩子的枝芽,偶爾夢迴還能記得她憨憨的笑容;還有在她懷裡從溫熱到冰涼的閔雲……
所有的場景交遞出現她在的腦子裡,最後都定格在剛才躺在地上的濮陽緒身上,沈汀年悚然一震,一下子站起來,疾步走回了內室,剛繞到另一邊的床頭,濮陽緒就睜開了眼睛,眼神渙散的喊她:“年年……”
沈汀年坐在床沿,聲音抖的厲害,“緒哥哥……”
濮陽緒側頭看著她,眼神漸漸清明,臉色蒼白,卻很快露出輕鬆之色,道:“我沒事。”
說著目光落在她右手上,吩咐已經起身站起來的向老御醫,“向老,年年的手腕好像腫了,有勞你去給她看看……”
向老御醫有些詫異,忙點頭應承。
沈汀年早已經感覺不到手腕的疼了,可能是麻木了,她只曉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在發抖,巨大的心酸和澀痛湧上心頭,她牢牢的盯著濮陽緒,眼睛都不眨一下,“你不能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