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年徹底清醒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
有種如釋重負的輕快,忽略身上隱約的疼痛感。
隔間裡鬧哄哄的,聲音最大的是湛哥兒,囔囔著“妹妹,是我的妹妹。”
“弟弟,是我的弟弟。”
好像有人跟他搶一樣,實際上並沒有。
“娘娘你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守著沈汀年的是鎖橋,給她再墊了一個枕頭,然後詢問著:“要喝水嗎?”
沈汀年搖搖頭,她連指尖都懶得動,只眨了眨眼。
“小公主和小皇子都很好,月朱和幾位乳母都在呢,小太子可高興了,一天都守著搖床旁……”
鎖橋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些話,就怕她想知道的事情有遺漏索性就一股腦兒都說一遍。
皇后也來過一趟,為雙胞胎都準備了賀禮,其他宮的人雖沒來也都送上了雙份的賀禮,還有沈家送進宮的賀禮,以及一些攀附沈家的官員們,基本上來說送到沈汀年這名下的賀禮,不比給遞上皇上賀喜摺子的人少。
直到把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晚上的事情都說了個齊全,她才低著嗓音道:“娘娘,這次實在是太兇險了……”
沈汀年從昨天午膳時分開始陣痛,到半夜破水要生,都算正常的,但是這一發動就卡住了,折騰到子時生下來雙胞胎,隨即就突然大出血,虞司藥把人救下來時,已經是丑時末了。
“皇上他——今天把早朝挪到了午後,一直是守著娘娘平安脫險了,才走開,傍晚匆匆來看了下小公主和小皇子,又趕回集賢苑召集王公大臣開小朝會。”
也就是說兩天一宿沒有閤眼,現在還在忙著,所以才會沈汀年醒來沒見到人。
這兩年鎖橋對皇上改觀了很多很多,應該說時間給她證明了帝王的寵愛也不是話本里說的那麼薄弱不堪一擊,反之,也有珍貴堅不可摧的。
“每隔半個時辰就會讓小木子跑腿過來看看娘娘的情況,可惦記著呢……”
沈汀年聽到這,好像聽見了另外一個陌生的小孩子的聲音,她詫異地去望著那邊。鎖橋看懂了她的眼神,就向她解釋,“虞司藥回京,同行的人是琮王府世子。今年四歲半,名喚濮陽慕北。剛還在外面和小太子搶道,逼著小太子喊他哥哥,竟是個小霸王……”
按輩分叫小太子委實吃虧,要喊世子小叔叔,可按身份來說,小世子要尊稱小太子‘殿下’。
“慕北?竟叫這個名……”沈汀年嗓子還有些不舒服,開口就啞啞的,這些年想念起遠方的衛初筠都會忍不住想她有沒有懷孩子,後來得到訊息平安生產,高興了好些日子,哪知道再互通書信——
“你現在這樣可不適合悲春傷秋。”端著藥膳進來的虞司藥換了身衣裳,還是淺白素色,不像專門改制的孝服,但顏色搭配的舒服,畢竟燕熙堂正是喜事臨門,穿孝服進出頗為不妥當。
沈汀年被扶著半坐起來,認真地看著眼前的虞司藥,打心底裡充滿敬佩和感恩,“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我是醫者,救人是本分。”虞司藥揭開蓋子,遞上給鎖橋,一邊看著沈汀年喝下去,一邊補充道,“皇上已經重賞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