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出城哪怕是微服身邊也是跟了一支侍衛隊,路人一見這陣仗,齊齊讓道。馬跑起來比馬車那是快多了。
“馬跑起來哪有什麼風塵……”沈汀年一貫不喜歡被拘束,掐著他的掌心不讓他系幃帽的帶子。
“我說有就有。”
“沒有。”
“有。”
跟著後頭的束泰簡直不忍耳聞,這都是幾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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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起這曲水流觴宴,少不得說一說沈學與曾學之爭。
沈學是以沈家家學為基,提倡‘教於幼,治於國,天下共師,人人皆學。’,而因為沈氏開此學廣教天下之人的是女子,曾經一度掀起滔天駭浪,但女子入學得到了皇室貴女的鼎力支援,最輝煌之時沈學被定為治國之正道,天下學子趨之若鶩。
月有陰晴,水滿則溢,沈家沒落之後,沈學也進入了寒冬期,之後先後興起了許多學派,但都短暫如曇花一現,唯獨曾學木秀於林,屹立至今。
這曾學提倡的是‘寓教於樂,文武兼修。’,按理說沈曾兩家學派並無衝突,為何牽扯出‘詩文盛宴’,流傳至今並改為‘曲水流觴宴’的事情?
這事坊間有諸多版本的傳言,一說曾家祖上在沈家落魄之時,侵佔了沈家書院,改建自家書塾,兩家自此結仇,一說兩家書院離得近,生員之爭由來已久……其中傳的最廣的說法是沈家曾有一女才貌無雙,嫁於曾家為婦,之後卻遭曾家休棄,遭受這等打擊的沈家女鬱鬱寡歡,卻寫下了傳誦千古的佳作,然至死不得歡顏,墓銘志也教人悵然:‘來世還做沈家女,只求不識曾家人。’
“這便是沈曾兩家的恩怨之初,後來再也沒有發生過兩家結親的事情,”沈汀年搭著濮陽緒的手臂站在半山腰的涼亭處望著遠處的層巒疊嶂,“我讀過她寫的所有詩,最喜歡那句‘驟如夏雨一傾來,江湖風暴幾時休。’”
濮陽緒許久未曾閒看山水靜觀雲,更何況身側還有佳人相伴,他伸手攬住她的肩,指著大好河山,對她說,“我小時候做過一件蠢事,聽別人說從高處摔下來會很痛,尋常小孩子摔倒扶起來就好了,但是我不一樣,我若是磕了碰了,身邊的人都要挨罰,她們的性命都系在我身上,我沒有機會摔倒,所以到了我七歲那年,趁著所有人不注意,我從御花園假山上往下面跳……”
“你猜結果如何?”
沈汀年側了側臉,看他,眨了眨眼,“摔疼了?”
濮陽緒笑意更深,他的手指從東到西,來回了一圈,“我以為那惦念了許久的感覺就要臨到了,我緊張興奮的大笑,結果,一群人從四面八方冒出來將我接住。”
“我真正知道摔痛的感覺,是琮王他打我,當時我人還在馬上,被他一腳踹飛了一丈地,摔倒地上的時候,我都懵了,太疼了……”
沈汀年知道他和琮王那一架,驚天動地,以至於街頭巷尾口口相傳,她想不知道都難。
“疼的好。”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