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年撐不住又困的躺回了軟榻上,不多時見枝芽捧著個盒子挨近,將它擱置在沈汀年的眼皮底下。
她伸手撥了下鎖釦,並無意開啟,枝芽卻聽見動靜,回頭替她翻開盒蓋,露出裡頭的東西。
濮陽緒為藍寶湖遇險之事給她送的安撫禮自不會小氣,鑲嵌藍寶的頭飾,鳳羽狀,光是看著,就很貴,樣式也好看。
沈汀年透過藍寶頭釵,想起的卻是那隱藏在暗處的殺機,若非她在濮陽緒離開的第一瞬就預感不祥,迅速離開船倉———不被炸死也會傷殘嚴重,做這事的人可能不知道,她沈汀年是最不怕死,最不怕戰的人。
回京的行程快如箭矢,順水而行,他們在八月丹桂飄香的時候就抵達了。
馬車一入宮門,民間的煙火氣息,很快就被天家氣派驅散。
太子回宮的時間正好是宮裡中元節祭祀禮辦完,並無其他事宜的時候,他落得空閒,一下車徑直去祭拜仁武帝。
而沈汀年自己去見太子妃趙婧儀,比起出去大半年的她,其他宮嬪的日子跟關禁閉沒兩樣,皇后早就立好了守孝期一年的規矩,誰也不能伺寢,以色侍人的宮妃們沒了事幹,都快悶出病來。
趙婧儀領著女官們在點查東宮,一查有無違禁物,二查有無違規事,三查有無未在冊宮人,正巧查到暢心苑,沈汀年帶著枝芽和閔雲迎面遇上她們。
“參見太子妃娘娘。”
沈汀年行屈膝禮,枝芽與閔雲行跪禮。
半年未見,趙婧儀立在宮道上愣了下神,上前讓她起身,“回來了就好。”
“勞娘娘記掛。”沈汀年起身,稍許讓開彼此距離,“妾滿身風塵,請娘娘見諒。”
在規矩上沈汀年無可指摘,對她這個正妻一直守著為妾的本分,雖然不親近,面子上絕對過得去,擱在平民百姓家堪稱典範。
趙婧儀恢復過往的平靜端莊,對她說:“車馬勞頓,委實辛苦,你回去梳洗歇息吧。”
沈汀年目光掃過她身後的女官,又道:“謝娘娘體恤,既然娘娘職責在身,自然耽誤不得。妾這就讓她們開門迎候。”
她回頭吩咐閔雲去叫柳嬤嬤開院門,並讓暢心苑所有人都在前院集合。
趙婧儀管理東宮由來已久,點查甚少親自出面,今日興師動眾,早已經惹來諸多議論,但是沒人敢明面上違抗,皆因她很得皇后看重,以前還不怎麼顯現,如今皇后掌後宮之權,分派了不少事情給趙婧儀做,一個有心栽培,一個表現優異,相處自然融洽又合意,一來二去,放了不少權給她。
整個皇宮內廷的權力分攤的很清楚,皇后管六宮十三司,基本上各個都知女官們都歸她管轄,但是內省府是太子在管,換言之,內廷財權系太子之手。
而康安帝呢,他明面上什麼都不管,又什麼都摻合,恩寵的妃子求他什麼事,基本也都管用,只不過多一道議程,等皇后和太子應允。
沈汀年立在趙婧儀身側,院裡跪了一片人,女官們兩人一隊領兩位宮女四位太監分散開去往暢心苑各處檢查。
待茶水上來,趙婧儀坐下後慢慢悠悠的撥著杯盞中飄浮的茶葉,她並不飲用,過了片刻,才開口訓話:“今日奉皇后之命來各處點查,嚴肅宮禁,除了各宮女眷無事不得閒走,當值才許來往宮室,另要立一樣新規矩。”
“每個宮室的掌宮妃嬪即日起每七日去往坤寧宮聽訓,其餘女眷每三日考校宮範、宮禮……”內廷教育一直是剛入宮的新人才要學的,現在波及到了全體後宮女子,沈汀年事先得了訊息,知道事不可免,也很清楚自己被定為罪魁,這一招,是要她成為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