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把這些菜都撤了,重新上幾道菜,用南邊的做法。”
琮王一聲令下,滿桌子菜盤瞬間撤走了。
衛初筠晚膳並不用飯菜,早早就喝了碗燕窩,所以遲鈍到琮王開口撤菜,才覺得愧疚,“原是我招待不周……”
“與你無關。”琮王截斷她的話,而後向濮陽緒道,“北地苦寒,菜蔬貧乏。”
簡短八字,卻涵蓋了無窮話外音。
濮陽緒和沈汀年不約而同的想到了琮王與葉家往來的事情。
有些事情不須說,點到便知,琮王身為北境封地之王,天高皇帝遠,若真有異心,擴張勢力,斂財養兵,也不會留濮陽緒在府,任其追查,反之,若他毫無異心,疏通商道,開拓良田,為的不過是造福一方百姓。
沈汀年在這沉靜中,真真正正的去看了一眼琮王。
只一眼,她便記住了這人摸樣,比之年幼時的模糊記憶,這個年齡的琮王更顯峻拔,身材修長,黑底繡金線條的錦袍,外鬆內緊十分襯貼,玉冠束髮,分外威儀,鬢若刀裁,劍眉星目,比起濮陽緒的俊美精緻,他更顯男人的粗獷英偉……察覺到琮王敏銳的視線,沈汀年垂眸斂回神思。
她還記得這人名字,濮陽柏,松柏的柏。
為了避嫌,在濮陽緒眼皮底下,她一直沒敢展露出她對琮王的好奇。
這個被沈家寄予重望之人,是什麼原因讓他做出以她取代沈燕荷入宮待選的決定……他究竟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這個問題對沈汀年來說至關重要,這將影響著她回京之後還有沒有生存餘地。
連日來她已將濮陽緒與衛初筠的事情探知的十分清楚了,也在剛才極短的接觸裡察覺到濮陽緒對琮王毫無殺心。
這其實非常的不合常理。一個軍功傍身的邊境王爺,還是當今皇上的碩果僅存的皇弟,文韜武略,聲望極好,又奪走了他心愛的姑娘……這樣的人不殺了留著等他篡位?
沈汀年想不明白。
因著這份不明白,沈汀年對濮陽緒產生了皮相之外的極大興趣。
稍頃,新上來的菜餚鋪滿桌,這一回還有幾罈子酒。
“雖貧苦些,但有美酒。”
濮陽緒親啟一罈酒,揭蓋之後,醇厚的烈酒倒入杯內,瞬間,屋內都飄逸著酒香。
琮王掃了一眼他手中杯盞,微微勾起了唇角,“這北地的酒,不是這樣喝的。”
“知道你酒量好,今晚且一醉方休。”濮陽緒瞬間被激起挑釁之意。
沈汀年扶額,他是哪裡來的自信?連她都勝不過的海量。
琮王飲酒不亞於牛喝水,不說量如海,就單說酒水的純度,那也是飲慣了軍中烈酒的。
“光飲酒單調無趣,不如填些彩頭。”沈汀年捱過來替濮陽緒拿開白玉杯,直接換了大碗推過去,“殿下飲一碗,妾便壓一兩銀子。”
濮陽緒掐住她的手,“你這是認定我贏不了?”
沈汀年垂眸斂目,那玉轡微動,熠熠閃光,眉目更添一分亮色,含笑道:“殿下若輸了,妾便將這倆日所得都還予琮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