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點了沈婕妤隨駕?”趙婧儀聽到趙娉來報,眼睛微微一眯,隨即笑道,“我知曉了,退下吧。”
半響,研磨的趙婷驚歎起來:“娘娘畫技不錯。”
趙婧儀擱了筆,蹙眉,“你也會取笑我了。”
哪裡叫不錯,她六藝裡面就屬畫技最差。因著差才會時而多加練習,要在這一群美貌而又兼具各色技藝的女人中不被淹沒,她自然需要下點功夫。
趙婷沉默了一會兒,應該是太子收了沈汀年的畫之後,趙婧儀才開始日日練習作畫,她突然停了手,看著趙婧儀極為認真道:“奴婢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婧儀挑眉,眼一掃,房內別無他人,趙娉都不在,許是忙活晚膳的事宜去了。
她點了點頭,露出瞭然的笑,柔和溫柔的臉上一對小小的酒窩,眼神帶著點冷意,趙婧儀身邊的人都是精挑細選的,趙家身為她的孃家,擔負的是其他家族不能擔負的責任,也承擔著旁人無法想象的風險,她不喜歡愚笨的,自然也不喜歡太聰明的,所謂功高震主,奴悍欺主,不是沒有道理的。
“娘娘不必擔心奴婢忠心,從趙大人將奴婢買下之後,奴婢生死皆系主子之手。”趙婷依舊是平靜而坦誠的語氣,“奴婢在這宮裡活著就是為了娘娘。”
無頭無尾的一句話,卻成功的消散了趙婧儀眼裡的冷意,面色沉凝下來。
“奴婢旁觀者清,看的比一般人多,也比一般人真切。娘娘可知,太子是什麼樣的人?”兩人靠的近,所有神情眼色都看的太清楚了,趙婷也不指望她回答,只是緩緩說道,“他其實並不懂情愛。”
“太子曾經喜歡的那個女人是先帝親下旨意賜婚給琮王的,據聞那個女人一開始也是極其喜歡太子的,但是她不可能入宮,而先帝也不會允許有人能左右太子……”趙婷娓娓道來,言辭犀利:“他自小就被先帝作為儲君培養,無論以前多麼寵縱,還是以後坐擁天下,卻獨獨不可能愛一個人。”
太子身邊會有各色各樣的女人,不會為任何一個人羈絆。
趙婧儀微微一震,愛……這個詞,她碰不起。
“想要穩坐六宮之主,以娘娘的手段,不過是早晚,但是要想,太子的愛,絕無可能。”
為了說明這件事,趙婷提起了一件絕密之事,“就連先帝功垂千古,也孤獨終老……”
仁武帝剛登基那會兒很是寵愛過一個妃子,那女人貌若天仙,手腕也不差,最終的下場卻讓人咦噓不已。寵冠六宮之後就如達到一個頂峰,至此就開始走下坡路,直到跌回谷底,被人推下萬丈深淵。
“有人說那個女人並沒有死,一直就在京城,便是那極負盛名雲方師太,”趙婷嘆著氣搖頭,“絕不可能是那人,那個女人是前皇后,因為前太后遺命之故,先帝沒有殺她,最後卻要她殉葬。”
先帝走之後殉了不少妃嬪,唯獨那人是被點名一定要死的,曾經的一朝皇后淪落到放刑,育有皇嗣還要殉葬……這座城有太多活生生的例子,太多無辜的紅顏被斷送,為何薄命,就因為花未凋殘雨露斷,終究不過零落成泥的下場。
趙婧儀僵硬了好一會兒,才軟下身子,躺在軟暖的美人榻上,心神恍惚。趙婷的話對她的觸動是極大的,這個女人在最恰當的時候點醒了她。
因為她剛才確實動了殺心,她忌憚沈汀年,畢竟太子對她,未免太過特別了。
趙家需要母儀天下的趙氏女,有些事情旁人做得她卻不能,有些東西誰都能奢望她卻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