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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對。”
濮陽緒將手裡的一沓宣紙丟回書案上,擱在桌面的另一隻手習慣性的敲打著,“正鞅七年入京,景佑元年入宮,中間隔得是八年,她在鳳來書院應是住了八年,記檔上她又是隆泰四年離開的鳳來書院,這其中存在的一年差,她去了哪裡?”
立在案前的侍衛神色一僵,這樣明顯的問題他不可能看不出來,“回殿下,這一年的空白……臣派人四處暗訪,卻沒有一點訊息,所以才會耽擱這麼久才回宮稟報,臣特地快馬南下走了一趟,而沈婕妤老家塘西那邊打探到的訊息,她離家後從來沒有再回去過。”
也就是說所有能打探到的所有訊息都已經寫到了奏報了。
濮陽緒短暫的思考了下,隨即抬了抬手指,示意他退下。
正鞅七年是衛初筠和琮王相遇的那年。
景佑元年大理寺卿衛不鳴被貶離京,衛初筠成了琮王妃。
而他被冊立太孫。
這兩個時間點委實過於巧合,沈家……偏偏是那個沈家。
又偏偏和衛初筠同窗四載……這巧合多了,就不得不去懷疑是不是人為。
可要相信人為,那動機又是什麼?濮陽緒重新翻了翻奏報,少小離家,寄人籬下,苦讀詩書七載,卻在書院裡寂寂無名,最後倒是靠一張臉入選太孫宮。
如果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呢?他忍不住勾唇笑了笑,沈汀年呀,沈汀年,你活著可真有意思。
一點沒覺得活著有意思的沈汀年失眠了兩三日,這在她入宮之後是絕無僅有的。
以至於她開始盼著濮陽緒翻下她的牌,瞬即她又唾棄自己竟然指望這個男人,就是這樣一邊盼著,一邊唾棄著……她失眠都好了,濮陽緒一次也沒有翻她。
沈汀年恍然意識到,想見一個人,不主動是真的見不到的。
見不到就見不到吧,她也不稀罕。
這日,又是下雨天,陰沉,灰暗,屋內不得不大白天就點了燈。
沈汀年重新搬了一盆建蘭進內室,她的窗臺一年四季都要有蘭草,不同花期四個品種,春蘭,蕙蘭,建蘭,寒蘭……都是由她親自照料養成。
她正在打理建蘭,外頭傳來腳步聲,一開始掩蓋在雨聲裡,她還以為是枝芽又同曉曉在玩鬧,等那腳步聲猝爾停在門口,她有所預感的抬頭望過去。
竟真的是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