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心情又會怎樣?這種憋屈無異於一個優秀的大學生在掏廁所。
可它又能如何?它不努力?它每天寅時不到就起來練功,一直練到天光大亮,可卻沒有絲毫的進步。家族不容它,它只能依靠著父親的老臉,偶爾回去看看,但也只是看看,那個高傲的家,從來都不允許它多呆上一刻鐘。
在那些成功的鳳凰眼裡,藍羽的努力就是作秀、就是演戲,它就是個假裝努力的廢物雞,永遠也變不成鳳凰……
它的內心深處自然也是這樣認為自己……
離開了家族,離開了部落,它吃什麼?喝什麼?吃喝都沒有,它又能活多久?
它不是神也不是仙,它只是這世間眾多平凡的生命之一,它只能默默的忍受,忍受著命運的不公與老天的摧殘……
寂寞對於它來說,是一條永遠也遊不到岸的長河,它不能一直這樣沉痛的活著,所以它只有令自己麻木,慢慢的等待著,它所期待的,也許只有死亡。
其實在它的心裡,早已經習慣了別人叫它雞,而不是鳳凰。
“鳳凰”兩個字,在它的心裡就是痛點……
聶齒的出現,和那個聽起來像故事的故事,無疑又燃起了它心中的希望,但很快,希望又變成了絕望。
新的絕望只會比舊的更加的痛苦。
聶齒卻平淡的像湖面上的水,他慢慢的走到扁擔的近前,彎腰拾起地上的扁擔,笑道:“一清早的,你幹嘛發這麼大的脾氣?我這不是來替你擔糞了嗎?”
他將扁擔扛在自己的肩上,慢慢的站直了腰板兒。
藍羽看著他那只有三根手指的手,也許他並不怎麼吃力,但看起來仍舊是那麼的彆扭。
“你的手,真的就治不好了嗎?”藍羽的語氣緩和了下來。它知道,自己沒有理由把壓抑在自己心裡的苦悶宣洩到一個陌生人的身上。
他看起來也很慘,一個擔著糞的殘疾人本就很慘。可他卻還是一個仙,一個被廢掉的仙。
聶齒道:“治不好了,什麼時候死了,才算是解脫。”
這句話,深深的刺痛了藍羽的心,它又問道:“可你已修成了仙,這樣的活著,要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
它本也在問自己,因為鳳凰的壽命還很長,彷彿也是沒有盡頭的,自己豈不是和他一樣?
聶齒道:“生活本沒有盡頭,也許來世還不如今生。”
他抬起頭,看著遠處的田地,沒有山峰的遮掩,好像可以望一望這世界的盡頭,但事實恰恰與這相反,陡峭而又光滑的絕壁,硬生生的擋住了聶齒的視線。
他沉思著,緩緩說道:“好在我還有她可以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