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全球停擺也沒能阻止我們交作業。昨天我和同一棟公寓樓的同學碰了個頭,分別用簡易方式拍了自己的長鏡頭作業。更早時候,我和剪輯課的難兄難弟進行了痛苦的長談:我一時手快,在Macbook上安裝了最新的Catalina系統。本來這不是什麼問題,但是學校實驗室關閉以後,我們要在自己的電腦上完成剪輯作業,而好萊塢老派剪輯軟體Avid&nposer沒能適應蘋果的最新更新,一開啟就卡死。
原本軟體公司應該負責解決這個問題,但是現在沒人在工作了,我們只好自己降級回Mojave系統。老天在上,這過程真是比我原以為得複雜多了。
初此之外,過去的十天裡也沒什麼大事。我出了三次門,一次是去附近的雜貨店。當時去得比較早,八點鐘就到了。超市規定七點到八點留給老年人,但是進門以後還是發現大多數顧客都是老年人,讓我十分尷尬:我好像從沒想過,老人們也沒法都那麼早起床!那天我沒敢多拿什麼東西,買了四個白油桃,揹回家一箱啤酒。
週一下午去了附近的貨物倉庫,想租個空間放傢俱。倉庫工作人員隔著玻璃說話,比劃了半天,還是跑了出來開門。
路上遇到一個Uber司機,和我說我是這天他接到的第三個顧客。他是比利時人。他覺得到了秋天飛機就會瘋狂降價,那時候回家就很便宜了。
還告訴我因為週末人群聚集,洛杉磯政府關閉了所有海灘和公園。
今天週五,下午去了大華。其實去過的幾個超市好像都已經過了貨源緊張的階段。除了洗手液什麼都不缺,管理也很有秩序:每十分鐘只能進二十五個顧客。不少人拿著十五斤的大袋米在推車裡。但是左右看看,還是我拿的東西最多。
我拿了好多冰凍蔬菜,水餃,魚,肉,最後又拿了一罐糖漬橙子。回到家,冰箱都差點塞不下了。
總之,我的生活好像沒什麼需要擔心的。縱使有,也遠超我能力範圍,多想無益。
今天去超市的路上,太陽很好,我坐在車裡昏昏欲睡。車載音樂放到了一首憂傷的曲子,我忽然想到自己寫過的一些傷感的句子。有一句大概是這樣的:
“......驟得驟失,痛徹心肝;追思既往,悔之已晚。長夜漫漫,不知陛下何所能寄。”
當我寫這個句子時,我還記得,我喜歡“痛徹心肝”這個措辭,而不是“心扉”。覺得押韻,而且比較靈動。而現在,我忽然想,在我短暫的感知著的生命裡,我是否曾經真正理解過這些我竭力描摹的悲喜呢。我大概從來沒有接近過所謂的“痛徹心肝”的感覺吧。又或許我有,在某些虛幻的層面上,我曾經感受過這樣的痛苦,然後又迅速在現實中溶解了。
上週四上測試網課,和幾個同學和教授聊了聊幾個月來我的體會。之後我覺得沒有說清楚,又補寫了五頁郵件。寫的過程中,我一度撲到床上大哭不止,郵件發出去以後,我衝進洗手間,與室友擦肩而過……現在想起那時的感情,好像也已經很遙遠了。
人類啊,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常態,一種脆弱的精神平衡。我做完奶昔,蒸上滷肉,聽見室友在隔間裡低聲哭訴。在對困境的認識上,我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喝完第二輪啤酒,我去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