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渾身插滿管子,包紮得像個木乃伊似的文明,文化心裡忍不住一陣悲涼。
十四年了,當年的他也是26歲,也像文明一樣躺在重症監護室裡。
姓司的女人,如果沒猜錯,應該就是她了,那個害他在醫院裡整整躺了十個月的女人!這個仇,文化至死銘記。
每想起那個女人,他恨不能寢其皮,啖其肉,飲其血,抽其筋,將其挫骨揚灰!
可最終,他什麼也沒做,將這段恥辱的記憶深埋在心底。因為事後他找人調查了那女人的底細,惹不起。
別的社會人視自己身上的傷疤為功勳,恨不能脫光了衣服亮白到世人面前,讓所有人敬仰、畏懼他們。
但文化戴了十四年的假髮,就為了遮掩那道手術後留下的疤痕,那是一段恥辱的烙印。
痛苦的記憶讓他的面部肌肉擰做一團。
文明小的時候,哪怕別人瞪他一眼,他也要出面為弟弟找回場子。可眼下,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從未像現在這樣無力過。
細算了下,十年了,這麼快就出來了?不是說判了無期嗎?
記得剛得到這個訊息時,他將所有的積蓄揮灑在十個歌房小姐身上,那個不眠夜,他將這十個小姐想象成那個女人。
時間過得可真快,彈指一揮間,十年光陰就這樣過去了。
當年那個社會跟班小子,現在成了讓人談之色變的單窶屯老大。
而那個判了無期的女人,也重獲自由了。
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恰好十年,該做個了結了。
重症監護室內外不讓使用手機,抬頭看了眼壁鐘,凌晨一點十九,突然想起今晚跟一個人的約會是定在凌晨兩點半。
他將額頭抵在窗玻璃上,對躺在裡面的文明說:放心,哥這次一定替咱們倆報了這個仇!
藍毛和濤子等候在監護室的外走廊,見文化出來,趕忙迎上前,“大哥,蚊子打了好幾遍電話了,問什麼時候回去,說那邊人馬上就要到了。”
“這麼早就送過來了?”文化眉頭擰了擰,接過濤子遞過來的電話,剛準備撥號,冷丁從走廊拐彎衝出個人,將他的手機撞到地上。
“大、大、大……”袁石開看清被自己撞到的人後,瞬間嚇得臉色慘白、手足無措、語不成句。
“大你麻痺呀,走路把眼珠子揣褲襠了?!啊?!”濤子和藍毛見狀,一個負責撿手機,另一個掄起拳頭,沒頭沒腦地砸向袁石開。
“大、大哥,那個、那個姓司的女人找來了。”袁石開一邊躲,一邊顫聲對文化說。
一陣高跟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文化衝濤子擺擺手,示意他停下,他則一臉戒備地看向走廊拐彎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