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豎子,霍光只能在心中搖頭,再次顫著嘆氣道,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你可知韓王信叛去匈奴的時候,手中尚有數萬人的兵力,在北地亦有援手和內應?”
“你可知其孫韓當國歸漢之後,經歷了多少次征伐才讓韓氏一門重新在朝堂上獲得一席之地?”
“你可知韓王信叛漢入匈奴的時候,匈奴人的實力還要遠遠強於大漢,如今攻守之勢早已不同?”
霍光還想要接著往下發問,但霍禹突然站了起來,他大手一揮,竟然徑直就將霍光的話打斷了。
“父親,莫管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韓氏一門終究再次在大漢光耀了起來!”
“韓氏一門都能東山再起,我霍氏一門又怎麼可能不如他們呢?”霍禹非常不屑地說道。
“更何況,這只是諸事不順時的下下策,我等完全可以倚仗匈奴人之兵,等待天時而動!”
霍禹說得起勁兒,但是卻沒有提什麼是天時。
但是霍光卻已經看到了這個虛無縹緲的天時。
要麼就是賭霍成君不被廢后,日後子嗣繼位,自然要找一個藉口招納霍氏殘部為自己的外戚。
要麼就是幫匈奴人練兵,帶其南下攻掠漢塞,儘量引起天下大亂,到時再渾水摸魚取得私利。
這兩件事情看起來都能說得通,但走起來卻都是一條死路。
而且,還是一條發爛發臭的死路,走上去未必能求生,卻一定會遺臭萬年。
如果霍光還是幾個月前的大司馬大將軍,如果霍光還是十幾日前那能走能跳的霍氏家主。
他一定會衝過去將霍禹當場拿下,將他痛打一頓。
但現在不行了。
霍光剛才只是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是力不從心。
幾個月來,連續病倒了許多次,再加上這幾日的打擊和痛飲,霍光的身體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也許休息幾日還可以有所恢復,可此時此刻恐怕是無力用“武力”來勸阻霍禹了。
“你看到了韓氏一門重新屹立在朝堂上,但可曾想過還有許多人最後落了一個身敗名裂還客異他鄉的結局?”
“莫要忘了,還有李陵和李廣利這樣的前車之鑑,他們哪一個人算得上有好結果呢?”
“我霍氏乃是人傑,豈是這等鼠輩可以相比的?!”
霍禹說得豪邁,猛地一揮衣袖,就去摸自己腰間的寶劍。
但最後卻摸了一個空,他這才想起了自己階下囚的身份,臉色一暗,悻悻地將手背到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