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小少爺今天帶了個姑娘去了西華館?”白家夫人聽了下人傳話,有些驚訝,這西華館是他們私家會館,從沒見小兒子帶過女客去過。老爺白敬堂官至從三品按察使,對內都是上行下效,兩個兒子也是沒有半點越距行為。
“這姑娘是哪戶人家,兩人在那裡幹嗎了?”
“那小倌只看得姑娘穿著像個平民,小少爺不讓他按往常那樣稱呼他,他們吃了飯就走了。”管家白勝說道,“哦,臨走時,小少爺讓小倌買了袋麵粉給那姑娘。”
“麵粉?”白夫人越聽越納悶,平白無故送人家麵粉是什麼意思。不過,白瑄與一平民女子走那麼近,不免讓她有些警惕。白夫人其實為繼室,她出身並不高貴,白敬堂赴任也未帶她前去,讓她留在府中,難免有些介懷。她誕下小兒子白瑄後,本希望母憑子貴,但白瑄與他哥哥白瑾個性迥異,大兒子性情穩重嚴謹,很早隨父親入了仕途;白瑄因從小體弱,家中一直寵溺,個性比較開放,對仕途也無興趣。她苦口婆心勸說,白瑄仍然我行我素,白敬堂對小兒子比較愛護,就由他讀書遊歷,讓他增長見識也好。
“白勝,你幫我盯著小少爺,看看他最近去了哪些地方,跟哪些人交往,還有,打聽打聽那姑娘到底哪裡的?”
“是,夫人。”
白瑄送走了沈之晴後,回到府中,按慣例向白夫人請安。
“母親,瑄兒給您請安,最近氣候多變,可要保重身體。”
“瑄兒啊,聽說你一直獨居在別苑內讀書,僕人還可夠用,要不要再送點人過去?”白夫人想若是能在小少爺院裡塞個眼線,以後盯著也好。
“不用了,母親,苑裡沒什麼事,兒不需要那麼多人伺候。”
“你看你,這些日子都瘦了,讓母親好生心疼。你父親和你兄長最近都在外地忙於政務,母親跟前也冷清。”
還沒等白夫人開口,白瑄就明白她又要提娶親之事。“兒會經常過來陪母親。”白瑄又深深作了個揖。
“唉。”白夫人輕嘆了口氣,“瑄兒,你父親早年就為你與林家女兒結下婚約,你還是得收收心,切勿在外再生枝節。”林家女兒即是巡撫林永欽的女兒林思甯,當年白敬堂入仕,林永欽對他有提攜之恩,兩家約定待兒女長成結秦晉之好。如今白敬堂官銜雖在林永欽之下,但林家仍然認定這門親事,兩家甚至以親家來往。當朝為官,尤其是位居高位,兒女的婚事自然都是政治聯姻為目的。既然求仕途不成,她就指望兒子能透過這場政治聯姻,讓她穩固家中地位。所以,自兒子長大後,她對他的看管更加緊張,生怕他做出任何有損白家門楣的行為。當然,這些引得白瑄對母親極為牴觸,母子間關係反而緊張,白瑄常年居於別苑,難得回府,兩人見面也不過寒暄幾句。
“母親是否在外聽到什麼風言風語,切勿多慮。兒銘記母親教誨。”
“那就好,那就好,廚房給你燉了燕窩蓮子羹,待會我差人給你端去。”
“謝謝母親,兒告退了。”
夜幕降臨,白瑄捧書夜讀。窗外竹影綽綽,沒人發覺一黑影從竹林前閃過,悄無聲息地靠近書房。“來者即是客,進來吧。”白瑄抿了口茶,繼續看書。一個穿著夜行衣的人閃了進來,只見他伸手朝白瑄面門打去,白瑄輕輕一撥格擋過去,對方一腳踢向白瑄膝蓋,白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開,一掌劈將過去。兩人在屋內過招幾十個來回,竟沒弄出多大動靜。
“哈哈,多年不見,功夫有長進啊。”對方拉下面罩,露出一張冷峻的臉,沾染了些許滄桑,可也掩飾不住英氣,朝白瑄上下打量一番,伸手拍了下他肩膀。
“不知師父到訪,徒兒得罪了。”白瑄拱手作揖。“師父近日可好,徒兒甚是想念。”
“為師也很想你啊。”柳綸坐下,白瑄倒了一杯茶奉上。“想你當初偷偷要和我學武,我本不想教你,最終還是結下師徒之緣,如今功夫竟不在為師之下,我心可慰。”
看著兩鬢已染白霜的柳綸,白瑄想起十五年前上元節。那天他纏著侍女出門看花燈,街上太擁擠,他不小心與侍女被衝散了。小白瑄一條條街尋過去,在一角落裡他被躺倒的柳綸絆了一跤,當時他似乎受了重傷,已近奄奄一息。小白瑄被眼前渾身是血的人嚇了一跳,見那人還有氣,小心湊上前問,“你還好吧?”柳綸已是有氣無力,從衣服中掏出一封信,“你幫我把信交到丁字街的安仁堂藥鋪,給王掌櫃。”小白瑄接過書信,剛要離開,轉身過來,將旁邊的雜物堆在他身旁以作掩護,“好的,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