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楚珂無言以對,的確,只是藍家庶子的他,在容家與藍家的爭紛中,根本沒有任何說話的一席之地,更別提能阻止藍家整個家族所做下的決定。
“楚珂,母親從始至終都只愛你一個人,可是,在她進入容家後,主動與她斷絕聯絡的人是你,主動離開她身邊的人是你,可母親卻因為你拒絕了所有容家向她示好的人。”
“你知道嗎?在容家,母親被迫從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而變成一個誰都可以欺辱的侍女,如果她隨便答應一個容家子弟的示好,都可以擺脫那種生活,可她沒有,她不能忍受和除你之外的任何人做出親近之事,就算你已經主動和她斷絕了聯絡,她也從未放棄你會回來救她的想法。”
“母親她,一直在等你。等你有所成就的那一天將她從容家接回去,可是直到她病死,你都不曾再來看過她一眼,事到如今,你竟然還覺得受傷的人是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藍汐她當年為何不和我說清楚……”
楚珂聽完自家女兒的一番話,聽完藍晚這一句句質問,只覺整個世界都天旋地轉了起來。
“楚珂,母親希望我會說話之後能叫你一聲父親,所以自我能開口說話後,母親她給我描述最多的就是父親您的模樣,可是,在你將我和妹妹藍依脅迫進入了儀式中的時候,我覺得我叫的每一聲父親都反而是在愧對著母親的在天之靈。”
楚珂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來,他從未想過,藍汐在進入容家以後竟然會一直等著她,他也從不知道,藍汐直到最後都在等著他。
他本以為,藍汐既然選擇了進入容家,就是不信任他的能力,可他當時卻沒明白藍汐只是覺得當時的他還不夠成熟而已,還認為他楚珂只要努力終有一日能有能力將身不由己的她解救出去,然而,他卻只會自暴自棄,卻只會埋怨藍汐當年的選擇而做出了一個最錯誤也是最荒謬的決定。
他甚至不敢去想,藍汐從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變成了一個任人驅使的侍女,她那雙曾撫出世間無人能及的琴曲的纖纖素手,卻不得不去做那些粗活而因此佈滿了繭子,然而,就是這樣,藍汐卻還傻傻地覺得他楚珂有一天會來救她,卻還教著她和他的孩子去記住他的樣子。
“可,當時,我也是無能為力……”
楚珂看起來內心十分的痛苦與後悔,他慢慢地將頭垂了下去,喃喃道。
“父親,”
就在這時,讓楚珂和其他人都無比意外的是,藍晚竟然開口如此叫道,她,不再是直呼楚珂的姓名,而是叫了他一聲父親,然後,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藍晚繼續道
“我說過,母親從未怪過你,正因為她很清楚父親您是楚家的庶子,所以直到她離開的那一天,她都是這樣與我說的‘晚兒,即便是你的父親以後還是沒有將你和藍依二人從容家救出,你也不要去怪你的父親,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啊,不是有感情就能做到任何事的。但是母親還是希望你和依兒能帶著希望活下去,縱使母親走後你們會在容家過得更加艱難,但是,母親還是希望你們能繼續活著,因為,只要還活著,那就有機會改變一切。’,所以,父親,你懂了麼?”
將這些話一句句說完的藍晚此刻儼然是體力透支的樣子,她的腳步虛浮,卻依然倔強地靠著自己的定力徑自走到了楚珂的面前。
陌夜起身,想將藍晚從楚珂身邊拉開,畢竟,楚珂,現在就與一個瘋子無異,更別說,現在的楚珂已經被邪道之氣所沾染,早已無法回頭了。
“藍汐……我的藍汐……汐兒……”
此時的楚珂滿心都是對曾經那些過往的後悔,想到他剛剛將藍氏姐妹送入儀式作為祭品的事情,他心中更是後悔不已,他本以為,他才是被虧欠的人,可是,事實上,他和他的汐兒,都只是因為沒有更好的選擇罷了。
但,他不僅沒有再那之後努力修煉,反而還墮入了無法回頭的邪道之中,再無回到楚家的可能,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咎由自取,哪怕,他主動去容家找到藍汐一回,哪怕,他開啟一次藍汐給他寄過來的信,都不會是現在這樣。
然而,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也,從無重新來過的可能,一旦錯過,那一瞬,就已經成為了永遠。
“吶,父親,你懂嗎?”
藍晚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道,讓人看不懂她的喜怒。
而藍依終是坐不住了,她不顧蘇殤雪的阻攔,衝到了藍晚面前
“姐姐,為何這些事情,你從未與我說過?為何?”
面對藍依那不知憤怒還是委屈,亦或是震驚地質問,藍晚的反應出奇的平淡,只見藍晚伸手,輕輕將藍依攬入自己懷中,道
“因為,我不希望你的心中懷有仇恨,因為,我希望你的心中只有希望,哪怕,它不切實際。”
“瞞了你這麼多,對不起,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