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靈華見性空大師說破關竅,也是面色凝重地點點頭,用蔥蔥玉指點在下關之處,一邊筆直地往西北方向滑去,一邊答道,“妾身從下午到現在,已經吩咐康茂才,由這個方向,接連派出了五隊精銳探哨,”頓了頓,手指停在地圖某個圓點,“卻是猶如泥牛入海,沒有一絲訊息傳來。”
悟虛看著馬靈華指甲下那小小的圓點,心中陡然一沉,那圓點旁邊淡紅的滁州二字,雖然極小,但是卻分外刺眼,其鮮明的硃砂之色在淡淡的月光下似乎如血霧一般,在地圖上蔓延開來,而馬靈華方才手指筆直滑過若有若無的痕跡,則變成了一條筆直血箭,箭尾是滁州,箭頭則是下關。
馬靈華見悟虛與性空大師臉色大變,便又說道,“妾身想請二位帶著人馬,馳援下關,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悟虛月性空大師相識對望,默然無語。性空大師,合掌道了一聲阿彌陀佛,便閉目不語,顯然是要悟虛出面應對。
悟虛看著地圖,問道,“敢問,如今,各處的兵力部署幾何?”
馬靈華,手指輕輕一點,地圖上黃天蕩、燕子磯等各處,便出現一個數字。
悟虛定睛一看,黃天蕩是一萬兩千,燕子磯、烏龍山各一萬,黃天蕩對面燕子磯和烏龍山之間有五千,而下關一帶則有三萬,應天城則只有一萬不到。
悟虛沉思片刻,合掌道,“馬伕人,如今形勢,下關離應天城最近,又最為重要,且有軍士三萬,為何,馬伕人不親自鎮守此處,反而將之交於我和性空大師兩個外人之手。何況,我和性空大師駐守燕子磯,可以與東面烏龍山一帶的,乃至最東面的棲霞山,連成一氣,畢竟我們都是佛門修士,事有緊急之時,彼此聯手,又多了一層保障。”
馬靈華,雙手一動,在三人周圍佈下結界,然後對著悟虛和性空大師說道,“想必二位已經從吉相大師處,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二人點點頭,便聽得馬靈華繼續說道,“我乃天外天儒門修士,奉宗門之令,降臨人世間,要輔助人世間抗元興儒。如今,元軍再次南下,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只不過,我卻最好留在燕子磯。”
不待悟虛發問,馬靈華伸手又點在地圖燕子磯之處,“二位請看。西北方向,黃天蕩可以丟,但長江以南不容有失,若不然我方,便與張士誠一方,被生生隔斷,要被分而圍之。再看長江沿線,燕子磯在下關之下,黃天蕩之上,元軍無論如何用計行軍,燕子磯必然首當其衝,我在此可以居中策應,可保萬無一失。”
這一番話,倒是不無道理。悟虛估計,此刻朱元璋的使者,已經到了平江府,要與張士誠談和攜手,東西呼應,共抗元軍。而馬靈華最後一句,可保萬無一失,自信滿滿,顯然還有什麼厲害手段。
性空大師睜眼,又道了一聲阿彌陀佛,悟虛會意,只是對著馬靈華說道,“燕子磯如此重要,一萬軍士太少,要不要從下關那裡調撥一些過來?畢竟這不是簡單的修士戰鬥,真人修為在人世間是不能隨便出手對付凡人軍士的。”
馬靈華深深地看了悟虛一眼,答道,“悟虛大師費心了,實不相瞞,胡大海傅友德已經暗中從浙西領兵五萬,北上增援,後日即到。我在燕子磯所留的一萬軍事之中,有兩千是火器營,加上其他一些佈置,足可支撐到後日。”
悟虛與性空再無他話,遂辭了馬靈華,帶著趙彤、藍玉等人,沿江而飛,奔赴下關。
一邊飛行,悟虛一邊向著性空大師問道,“方才與這馬伕人當面接觸,不知道大師是否看出其修為境界?”
性空大師搖頭道,“其身上攜帶有厲害的法器,能夠遮蔽己身氣息和旁人神識。方才將你我二人,瞬間置於結界之中,老衲事先根本沒有反應,神識外放,卻竟然不能伸出結界之外。”
“我也是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悟虛慎重地說道,“其座駕來時,周圍三十六名男女,個個都在凡塵三層以上,其方位步伐,隱隱以其為中心,結成一體,顯然是一個大陣。能夠駕馭如此陣法的,凡塵修為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性空大師便道,“老衲也有此感覺。雖然吉相大師,說她降臨之時,修為不過區區凡塵三四層,只怕那是其剛剛覺醒。典籍記載,我佛門高僧轉世重修,也是進展神速,區區數年便可以恢復前世修為境界。”
隨後欲言又止,沉吟片刻,方才對著悟虛說道,“臨走之時,馬仙子,囑咐我等,不可向外洩露其身份,難道她連你那師弟朱元璋也瞞著?”
悟虛,微微一愣,遲疑道,“她說,只是暫借馬伕人肉身一用,日後功成身退,自然離去,卻是不想與我那師弟發生糾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說到此處,眾人已經是飛到了下關駐軍主營上空。二人隨即止住話題,帶著趙彤與藍玉等人,徐徐降落下去。
正所謂
四路大軍奇正間,滁州下關血箭連。
仙子玉指輕輕滑,一抹硃砂紅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