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熟地把車泊在一個狹小的車位裡,慄雅芳沒有下車,開啟了車內燈,掀下了駕駛位置頂上的鏡子,那是她專門訂制的,很大,方便在需要的時候,保持一位經理人應有的儀容。
今天似乎就很需要,她仔細地看了眼剛做的發型,又湊近看了下水潤的眉睫,然後拿著唇膏,細細地抹了一遍紅唇,抿了抿,鏡子裡,那雙唇帶著靚麗的光澤,那臉蛋,泛著晶瑩的玉色,那雙眼,帶著靈動的俏皮,而整個臉,因為發型的緣故,似乎又多了一份輪廓的感覺,嫵媚中帶著幾分硬朗的美……這就是她需要的形象,足足耗費了美容師一下午的時間。連美容師也納悶,慄總為什麼要變成這樣與以前小家碧玉截然不同的形象。
最後一道工序,往領間噴了幾下香水,她這才開門下車,看看時間,差十分十八時,婷婷走向門廳,站在這個高大門廳之前,等著為悅己而容的另一位
這時候她心裡泛起著一股子怪異,很多年沒有這種忐忑的感覺了,就像小女生生怕男朋友不樂意一樣,為什麼今天會有這種感覺呢?
她說不清,兩個人甚至沒有過一點浪漫的經歷,初識是從怒目相向開始的,而且這個混蛋當時還吐了她的律師一臉……一想到這個她就笑,敢給律師這種待遇的人可不多見。之後她記得餘罪誠懇地給他放了一張十萬的銀行卡,賠得數目不夠,還有種好讓她感動的感覺……再之後在深港,那天她喜出望外地看到餘罪那個悍匪的形象,卻不料被他損了一頓,剛回去就接到了電話,她在電話裡很生氣地罵了他……之後,那驚魂的一刻,她想自己這一輩子就這麼糊里糊塗過去了……清醒的第一時間就扇了他兩個耳光,誰可知道,痛恨的卻是最應該感謝的一位。
好多好多的陰差陽錯,組成了兩人好難理解的故事,每一段都能讓她回味良久,或怒火中燒、或驚魂未定、或深深感動,或酣暢淋灕。她撫撫自己的臉龐,有點發燒的感覺,追她的男士很多,她總是這樣那樣的扭捏、婉拒,可沒有想到,主動去追一個人,也會讓她覺得有點扭捏。
第二次看時間的時候,已經看到了小跑而來的餘罪,挺直著腰、兩手握拳,標準操步,簡單裝束,一身橄欖色的冬裝,顯得很於練,她笑著招招手,嗨了聲,餘罪向著她奔來了。
“哇?跑著來?”慄雅芳好驚訝。
“哇?你不喊我都認不出來?”餘罪愕然道,中午的知性美女,眨眼變成了長靴馬褲、身披短氅、偏梳發型的悍妞,沖擊力還是蠻大的。
“那這個形象怎麼樣?”慄雅芳做了個叉腰動作,直接問。
“嗯,像個匪婆子。哈哈。”餘罪樂了。
“那請啊,到我選的匪窩看看?”慄雅芳笑著道,一下子覺得這氣氛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期。
“好啊。”餘罪道。
並肩進門的時候,慄雅芳沒有挽著餘罪,卻彎著胳膊,拽著他的手,挽到自己胳膊上,餘罪稍一納悶,她壞壞地一笑道著︰“你是嘍羅,見了匪婆得有當嘍羅的自覺。”
餘罪一笑,挽著慄雅芳,小聲地道︰“是,老大,你說了算。”
謔笑中進了這個主題餐廳,入眼粗獷的裝飾,帶疤的木柱、做舊的方桌、燈光顯得有點陰森的吧檯,讓餘罪愕然間,有種熟悉的感覺……真尼馬像電影裡匪窩啊。
而慄雅芳也像個匪婆,一勾手指,把服務生叫過來,直領著訂的小隔間,上樓時,樓道穿梭服務生或貝雷帽裝、或at裝、或警裝、都是改裝過的,男裝偏向硬派、女服偏向暴露,不過乍一看,都是各國警服和軍裝的大致樣式
“好玩不?”慄雅芳看餘罪愣了,笑著問。
“嗯,確實好玩,要女警都成這個樣子就爽了。”餘罪指著一位,短襟警裝的女服務生道,胸前不知道真的假的,凸了一大塊。
“我覺得男警要都這麼帥就爽了。”慄雅芳卻是打著響指,指了幾位很帥的小服務生。
“確實是啊,假貨比我這真貨帥多了。”餘罪自嘲了句。
兩人相視笑著,進了隔斷的包廂卻又是一種風情,牆上是個兵器展,各式輕武器,虧了曾經在後勤裝備處學過,這裡塑模做的樣品逼真度很高,慄雅芳好奇地問,餘罪解釋著,那種是hk45,那種是沃爾特手槍、那種是np9解釋間慄雅芳眨著美目傾聽,不經意地挽著他的胳膊,餘罪突然感覺到,這個極似一對消閑情侶的樣子,似乎是一種很愜意的感覺。
桌椅是鋼制的、簡約到粗糙的水平,不過和這兒處處剽悍的風格相得益彰,坐到椅子上時,慄雅芳短氅一脫,椅背上一放,豹紋裹著的窈窕上身讓餘罪眼楮一亮,飯菜未上,口水先流,他掩飾似地一拍前額,今天尼馬失態的地方,簡直太多了。
慄雅芳卻是故意似地問著︰“這身是不是顯得好土氣啊。”
“沒有,絕對沒有,女人扮漂亮不難,扮硬朗也不難,但漂亮中帶著硬朗,就不容易了。我怎麼以前沒發現啊。”餘罪道。
“那是因為你一直躲著,沒機會啊。”慄雅芳嗔怪道。
“沒躲,工作真忙,刑警不是個什麼好活,發案就得到場,管你是大白天還是深更半夜。”餘罪道,於那行傷那行,他此時才發現,這個世界沒有領略到的東西太多了,比如這樣的餐廳,居然還會顧客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