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話間,火車緩緩啟動,離開站臺加速向前方駛去。
大學時代,每當坐上離家的火車,耿志遠都想起詩歌《故鄉》中說到的那句話:踏上火車後,從此故鄉只有冬夏,再無春秋。
而現在參加工作以後,故鄉怕是連冬夏也不再有,剩下的僅是每年不到二十天的假期。
“家鄉,以後回來的機會越來越少了。”耿志遠望著窗外漸行漸遠的梁城站,有感而發道。
陸怡感同身受:“多想回到以前陪在爸媽身邊的日子,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這也許就是長大要付出的代價吧。”耿志遠遙望著列車賓士前進的方向幽然道:“現在停不下來了,不能回頭,只能向前走。”
“你說話真有文采。”陸怡笑道:“省城不比梁城好嗎,我反正覺得留在省城是正確的。”
“也許吧……”耿志遠想起殷雪,想起魏曉,甚至又想起李鈺,一個個陰差陽錯和自己擦肩而過的美麗女孩們,和故鄉一起被疾馳的列車遠遠地甩在了後面。
陸怡在省立二院兒科工作,和耿志遠一樣今年剛從省醫專畢業,費盡周折才進了省立二院。她現在還只是個臨時工,將來能不能取得正式編制依然是個未知數。
而耿志遠是正兒八經的省設計院工程師,看樣子還是單身,模樣周正不說,個子又高,做事穩重且談吐不俗,姑娘心中不禁暗自心動:“我是不是該抓住機會……”
陸怡相貌雖然比不上殷雪,更比不上魏曉,只能說與徐蓉不相上下,但人在異鄉需要情感的慰藉,兩個人交流又很順暢,耿志遠也悄然有了私念。
有人作伴時間過得飛快,兩人聊著天不覺間兩個多小時旅程一晃而過,列車已經進入了寧城市界。眼看著列車就要到達寧城站,陸怡往車廂後部張望著,頗有些擔心道:“那傢伙下了車不會找咱麻煩吧?”
耿志遠外表上雖然像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實際上卻是個打架經驗豐富的好手。剛才那壯漢腳步虛浮,外強中乾明顯是個紙老虎,他心中有數自然不怕,笑著寬慰道:“放心,他不敢的。”
“你下了車怎麼走?”陸怡羞紅了臉問道。
耿志遠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趕緊道:“我打個車送你吧。”
陸怡羞澀道:“那怎麼好意思?”
“相識是緣,反正順路,就這樣吧。”五百多元現場補助耿志遠只花了不到一百塊錢,他如今財大氣粗,打個車自然不在話下。
“咱坐18路就行,別打車了,白花那些錢幹嘛?”陸怡生性獨立,不願剛認識就沾男孩的光,省的被人小瞧。
耿志遠談過兩次校園戀愛,情感上並不是雛,猜出了女孩的心思,當即說道:“行,我坐公交送你。”
“謝謝!”陸怡低著頭羞赧道,不經意間顯露出的小女兒神態別有一番韻味。耿志遠看在眼裡,微微有些心癢。
18路公交車出了火車站一路向南,在圖書大樓十字路口東拐,七繞八繞到達文化路西站,陸怡和耿志遠下了車,順著路邊拐進了一片住宅樓。
“我就住這兒,你不用送了。”來到一座老式四層小樓前,陸怡回身嫣然一笑道。
“那好吧,這是我的電話,以後常聯絡。”耿志遠掏出紙筆把自己的單位電話寫清楚遞給了她。
不愧是文化人,隨身還帶著紙筆。陸怡暗覺好笑,要過筆來也把自己的電話寫上,撕下來塞給了他。
“我走了,再見!”剛剛相識,耿志遠還不好意思請姑娘吃飯,客客氣氣打了個招呼,兩個人告別後各自離去。
“這次難道是老天爺可憐我,天降緣分嗎?”耿志遠心裡打了個大大的問號,隨即又自嘲道:“真是自作多情,已經被兩個女孩甩過了還這麼天真!?先當做普通朋友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