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明柳極為罕見地“認慫”，蘇遠山便知道，這傢伙是真的感覺到了壓力了。
是的……時間線越是往後延伸，他給遠芯帶來的“先見”作用便越小。到最後，歸根到底還是要落在設計和突破能力上。
而現在，國內的人才儲備和技術突破能力，與矽谷是有差距的。
要知道，遠芯可不是在和intel這一家企業在戰鬥，從某種意義上，遠芯是在以國內的人才儲備，和全世界的精英在戰鬥——而之前，只不過是搶跑了一陣罷了。
雖然現在搶跑的優勢依舊在，遠芯的快閃記憶體出貨量依舊佔據著接近一半的出貨量和市場份額。但隨著入場選手的增加，隨著intel不斷地在單一顆粒容量上取得突破，這種搶跑優勢遲早會消失殆盡。
李明柳顯然是有了危機感。
……
沉默幾秒後，蘇遠山慢慢點頭：“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們過渡依賴國內盟友，而霓國盟友……又是一幫牆頭草，再加上當初為了成立半導體聯盟，又授權了不少霓國企業，使得東芝之流成了我們的競爭夥伴。”
“沒錯——現在我們體系下快閃記憶體顆粒的競爭力，無非就我們的固態硬碟以及手機儲存，可這兩樣都是咱們遠芯的品牌。國內的合作伙伴，就沒有一個能夠大量出貨，有競爭力的。”
“遠的不說，就說隔壁。”李明柳看了一眼右邊——再過去一百多米就是姜濤的遠眾微電子。
遠眾微電子作為第一個推出隨身碟儲存器的企業，但在優盤生產和銷售上，卻明顯被朗訊和東芝索尼等企業追上，且壓著打了——但遠眾微電子絲毫不慌，因為他們手握專利權，世界上每賣出一顆隨身碟，他們就要收一筆專利費。
當然遠眾微電子也不是什麼事都沒幹，他們在隨身碟成品市場上競爭不過別人，不表示他們就此坐吃山空。在滬市政府的扶持下，他們現在正在朝著專業的晶片設計領域轉型，譬如隨身碟的主控晶片，固態硬碟的主控晶片，他們就做得很好。
“隔壁當初手握主控，又靠著我們，還手握專利大棒，結果呢？搞得現在優盤和MP3連品牌都快看不到了。我跟姜濤提了一嘴，他給我說什麼要學遠芯，走方案提供商……我靠，他自己屁股都在流鮮血呢，還給別人醫痔瘡？”
蘇遠山：“……”
“對吧，你也很無語是吧？”李明柳搖搖頭，嘆道：“我就覺得，現在是我們遠芯在跟整個矽谷對抗一樣。”
蘇遠山：“……”
良久後，蘇遠山輕輕地呼了口氣。
“老李，你說得真沒錯，還真的是我們遠芯在跟整個矽谷對抗。”蘇遠山抿著嘴，遙望著西邊的方向，眼睛眯了起來：“現在棒國半導體沒起來，還要靠我們扶持。霓國更是一幫牆頭草……孃的，都忘了當年半導體協議是怎麼搞他們的了？”
啪嗒，李明柳終於還是把煙點著了，狠狠地抽了一口。
“不過你也別那麼悲觀，唐師兄馬上就回來了。”蘇遠山沒有怪李明柳當著自己抽菸，而是靜靜道：“三月底，他就要在新加坡成立一個工藝實驗室。雖說他之前一直都是做的CPU的設計，但快閃記憶體架構，他也有心得。而且就算他幫不上什麼忙，只要他能盯著拉出一個實驗室，也算是多一條思路。”
“此外……”蘇遠山抿了抿嘴，似乎下了決心一般：“這樣吧，過幾天你到省城，我們合計一下，看要不在矽谷，霓國這些地方再拉扯兩個實驗室。你剛才說得很對，我們不能僅依靠自己的力量來對抗矽谷……必須要收羅全世界的人才才行。”
“好！”李明柳摁熄菸頭，眉毛一揚：“你什麼時候回去？我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