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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放下 (3 / 3)

一封加上標點符號才11個字的回信,足夠讓徐澤遠過一個高興的年。不管是給曼朱還是砂華的去信上,徐澤遠從不把‘林近溪’和‘徐澤遠’的名諱全稱列在信上,他只用‘阿近’‘阿遠’稱呼。林近溪從不說謊,所以,砂華是林近溪的閨中密友,她聽阿近講過和阿遠的故事,更重要的他能感受到砂華保持中立的善意。徐澤遠努力平復的心境又起了一絲微瀾。

過了初五,徐家人再次離別,各奔前程,徐家鎮又冷清了,但很快,春暖花開的時候,她會迎來另一翻熱鬧。阿闖說過了正月十五就回來正式開工。所有美好似乎都是為了給痛苦鋪路,還沒等到阿闖的歸期,卻等來了老賈的死訊。

徐澤起程北上最後向老賈告別。追悼會上,有商界精業,有親朋好友,有TN大票的同事,他們依依向老賈致哀。老賈父母已經去逝,無妻無子,孑然一身。徐澤遠行禮時看著老賈平靜的臉,他再也不用在爾虞我詐的竟技場裡爭權奪利,他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人類在自我認知和自我定義的世界裡生存,就連‘地球’的定義也是人類命名的,人類為了生存制定了一系列規則和法則,時間、方向、文字、法律、定義、概念等等,等等。比如時間,一個小時有60分鐘,一天有24小時,一年有365天,為了吻合時間誤差,隔幾年有一個閨月,來表述地球在宇宙某一個空間的執行規律。在宏觀宇宙裡,地球自轉一週,乃至太陽系八大行星、衛星、矮行星的執行軌跡在人類命名為宇宙的空間裡,只是細微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稍縱即逝。人類按照自己創造的已知規則在未知的廣袤的宇宙空間裡生存,生與死的概念同樣是人類自行創造和認知的,並賦予了它感情 色彩和慾念,生了兒子稱喜得貴子,生了女兒叫金枝玉葉,相對於生的美好寓意,死亡走向另一個極端,哀悼緬懷,節哀順便。而從宏觀的人類未知的宇宙意義上解構,‘死’,僅僅是一個換乘站也不無可能。

公墓的甬道上,徐澤遠再次考慮著生與死,他希望老賈能去個好地方,在下一段旅途上有好看的風景。李成從散去的人群裡趕上了徐澤遠,他從後面拍了徐澤遠的肩膀,

老徐。

徐澤遠回頭,和李成的眼神交會,嘴角有一個細微的松遲,說道,

李成?老久不見。

老徐,有件事,你得聽我解釋。

我為當年的舉動向你道歉。徐澤遠滿心誠摯。

不用道歉,我們有誤會,當年出賣你的人,真不是我。因為流標的事,你發了那麼大的脾氣,後來也不怎麼找我說話了,我確實心裡怪過你。可我總得生存吧,我是跟李副總走的近,我承認我溜鬚拍馬,可出賣兄弟的事兒,我絕不會幹。

我信你。徐澤遠相信李成說得一字一句,但幾年前,他不會信。

其實......李成欲言又止,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出,其實出賣你的人是......

好了,不必說了。已經不重要了。徐澤遠猜到李成要說的人。

你早就知道?老賈當年找我套過話,並暗失我,如果李副總逼問的太緊,就把責任推到你身上,因為總要有一個人要擔責,被犧牲掉。最後,你去參加的那個會,後來我聽李總副說,是老賈和老陳事先安排好的,他們談妥了條件,收編所有在外私自接手的專案,分老賈18%的股份。但咱們那會兒飛單的專案那麼多,涉及的錢也多,無論從職位、能力還有對外的說辭,你都是最合適的那個人。

我還這麼有價值?也不錯!徐澤遠自嘲,在見到李成前,徐澤遠從沒想過老賈出賣他,現在他終於明白老賈后來對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出於良心的虧欠。

真的不是我。李成強調。

我明白,誰都年輕氣盛過,當年我也一樣。流標也好,我動手也好,不過借題發揮。李成,報歉了。徐澤遠在李成的肩膀上捶了一拳,打消他的質疑。

你不怪老賈?

死者為大,再說他後來一直待我不薄。

老徐,大氣。

兩人,一笑泯恩仇。

北京冬末蕭瑟的傍晚,商業區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夕陽斜照,映襯著這座城市的肅殺與繁華。6點左右,職場的精英們從寫字樓魚貫而出,讓本來冷清的街熱鬧起來。徐澤遠站在商業街區一角,目不轉睛的盯著斜對面藍色玻璃幕牆大廈的門,表情淡漠匆匆回家的人,相約晚餐的摩登男女們,挽著手臂一起下班的戀人,或三五成群,或形單影隻。一個熟悉的身影皇天不負的出現在徐澤遠的視野裡,她修長高挑,短髮齊耳,卡奇色長褲配象牙色斜領毛衣,一肩挎著蘇格蘭格子郵差包,她沒變,素面朝天,簡潔幹練,仍然像個文字工作者,只是長大了。她駐足在門前,雙手抱臂,左右顧盼像是在等人。怎麼穿得那樣少,徐澤遠心想。頃刻間,有人出現在林近溪的身後,脫下自己的黑色羊絨大衣披在林近溪身上,林近溪回身微笑,他們很熟,不久兩人等來了座駕,脫下大衣的男人幫林近溪拉開了車門,車子揚塵離開,消失在華燈初上,流光溢彩的都市燈影間。徐澤遠一直用回憶重構林近溪身邊男人的樣子,四十幾歲的沉穩氣度,有一份體面的工作,有可靠的經濟實力,和他一樣願意為林近溪遮風擋雨。他能給她的,那個男人能給;他不能給她的,那個男人也能給。更重要的是林近溪並不討厭他。

此刻,徐澤遠才意識到,他變了,他早已不是那個意氣風發、雄心壯志的年輕人,信誓旦旦要讓林近溪成為全世界最幸福女人的徐澤遠死了。這些年,他打著尋找林近溪的幌子,丟盔卸甲,離群索居,四處雲遊,他苦苦尋找的終究還是他自己。他驚詫於自己是如此享受安然隱逸的生活,不求上勁才是他的本性,這樣的人如何許她一個未來?經一番挫折,容一翻橫逆,省一分經營,學一分退讓,去一分奢侈,加一分體貼。他體貼到在費盡周折找到她以後,將她拱手於人。他,放下了,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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