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打出頭鳥,我寧可明哲保身。
週末是徐澤遠最放鬆的時間,儘管他仍然會抽出時間放在工作上,但他更享受和林近溪的相伴。林近溪喜歡揹著象機四處遊走,所以在林近溪的堅持下兩人各出資一半買了輛經濟型家用轎車,每到週末他們便會打包行李,辦公的筆記本、拍攝用的相機、戶外的帳篷、必須的衣物、簡單的野餐,林近溪很節儉,自從畢生積蓄花在半輛汽車上,她出門前不會再準備奢侈的培根三明治做第一頓野餐了,而是換成清粥,抓一把生米放進保溫桶,衝上滾熱的開水,行車2、3個小時,抵達目的地,拍一些照片、搭好帳蓬、置好摺疊桌椅,鋪上桌布,開啟保漫桶,悶好的清粥剛剛軟糯、香甜。徐澤遠抱怨,
餓瘦了,吃不飽。他會跑去當地的小店買花生、蠶豆或是肉乾當配菜。
林近溪也會很開心的接受,她通常會邊端著相機拍花、拍草、拍鳥邊對徐澤遠說,我負責底層建築,你負責錦上添花,這樣很好,或者我們互換角色也很好。
徐澤遠喜歡林近溪所有的樣子,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他更欣賞她的獨立和精緻的節儉。享受了冬日的正午暖陽,喝了粥,飲了熱茶,看了閒書。徐澤遠寫了四行半程式碼,林近溪拍了不少素材,傍晚的柔光醞釀開來,起了冷風,倆人最終決定打道回府,畢竟不是風餐路宿的好光景。也許下個週末兩人會在午夜0點剛過的時刻決定去海邊看冬天海邊的日出——走,馬上出發。
廚房裡四溢著砂鍋燉煮牛肉的陣陣香氣,林近溪笑咪咪的把這個月社裡的期刊遞到徐澤遠面前,徐澤遠習慣性的搜尋目錄頁,找到編輯記者是林近溪的刊面,他記得上一期林近溪寫了南疆的胡楊林,這期的主題是蘆葦蕩。他興致勃勃開啟對應的頁碼迫不急待想要拜讀。文章首頁的兩張圖片,似曾相識,一張圖片蘆葦蕩已經寥落,另一張圖片是灰色石刻的浮雕,相片趁著光影拍得很有立體感,但浮雕的內容十分模糊,大約是兩個人和一條几案,不禁讓他聯想到徐家祠堂的懷橘遺親。
文章寫道:這是一片有仙氣繚繞、龍氣升騰的風水寶地,地形西側的西山海撥約2400米,依次分佈著柏楊,銀杏,榆樹,龍爪槐,小葉榕,高山榕,冷杉,雲杉,落葉松等植被,秋季植被層次分明,面山南側有一片面積約300平方公里的澱水,當地人稱之為西河澱,上接淮水上源,下游再由淮水排出。早於19世紀時,此地水域遼闊,每逢夏季雨水極盛期煙波浩淼,7萬畝蘆葦分割羅列其中,形成上百個澱泊。西河澱毗鄰徐家鎮......
徐澤遠只知道自己出生在一片被人們稱之為澱子的小鎮上,鎮子多半的人隆徐,看到這些文字,他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知道徐家鎮以西的西山海撥2400米高,這片水域有300平方公里大,還曾有7萬畝蘆葦蕩。他第一次用數字去了解自己的家鄉。他異常驚喜的看著林近溪,
你,去過?
林近溪得意的點點頭。
什麼時候去的?
我過生日的時候。
徐澤遠把林近溪攔在他腿上,狠狠的親了一口,
你喜歡那兒嗎?
喜歡,下次你帶我一起回去。
好,好。徐澤遠的好,第二個的發音比一個降了八度,他突然想起孟晨的事兒還沒善後,他想起母親大人的教誨。
真的好嗎?
當然。徐澤遠想,快了,快了,馬上就可以召告天下了。
你說過小時候在祠堂被打,我去祠堂了,祠堂年久失修,當地人說屋頂漏雨,裡面的木樑結構都快毀了。
真是可惜了,我小時候,老老先生在祠堂都幾歲的娃娃們學之乎者也。我爺爺去逝前還代管過祠堂。
不過還有個訊息,你們的上級市已經提了計劃把徐家鎮做旅遊試點,現在好像已經納入招商引資專案裡。
那徐家鎮又能有些人氣了,至少祠堂會被修繕。
好壞摻半吧,會保留下一些東西,但也會帶入商業化的東西。
不管怎樣,我帶你回爺爺的祖屋。不,以後我們把祖屋翻修,每年夏天都回去住一住。
好。我還去了清風寺。拍了些照片。林近溪取了照片重新窩在徐澤遠懷裡,邊翻照片邊說,我和同事在寺裡借宿了一晚,當了一天割谷的義工,這些和尚不化緣,不收供養,自己種稻米,後山還有片小菜園,十幾個常駐僧。
林澤遠想起了他的那次拜懺,指了指陽臺上的曼陀羅,那個種子就是從清風裡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