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收拾東西跟我走。”紀睢語氣生硬,“盡早開始治療,還有恢複的可能。”
他說著就要去拉祁頌,結果被對方躲開。
男生低著頭,眼垂下去,有些自暴自棄:“不可能,我現在已經是骨癌晚期了,根本不可能會痊癒,現在只能等死,只能等死,你懂嗎?!”
“……”
“哪怕有一絲希望你都不想試,是嗎?”紀睢也憋著一股氣,說話自然不會好聽到哪裡去:“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呢是這麼膽小的一個人,祁頌,你這樣,我真看不起你。”
“試什麼?!”憋了很久的情緒像是找到了宣洩口,他一口氣全吼了出來:“你告訴我試什麼?!我不想截肢!我不想我的下半輩子都活在輪椅上!我不想以後幹什麼都需要別人照顧!我不想過那樣的生活!”
“……”
“我以前也沒覺得我膽子小,但是我最近看了好多好多紀錄片,那些和我情況一樣的,甚至比我嚴重的,他們在與病痛作鬥爭後又獲得了什麼?!截肢的痛苦,癌細胞轉移擴散,最後活生生被疼死。
所有的治療,都沒辦法救你,只是說能讓你茍延殘喘一段時間。不過是徒勞!紀睢,你知道最近我每天晚上閉著眼睛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嗎?我在想我真的是個膽小鬼,我連那些比我小的孩子都不如。”
啪嗒。
眼淚砸在被子上,洇濕了那一小片。
祁頌平時是個很要面子的人,他很少當著紀睢和江禾安的面哭。
記得唯一一次還是在他很小的時候。
祁頌爸媽的葬禮上。
他哭著說:“阿睢,禾安,我沒有爸媽了。”
“……”
“紀睢,江禾安,我好羨慕你們啊。”
“……”
他扯了下嘴角,努力想笑,卻發現根本笑不出來:“我現在才發現,原來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
紀睢動了動唇:“我讓我爸聯系國內最好的醫生。”
江禾安哭得抽抽噎噎:“祁頌,你要相信醫療科技,會有辦法的,我讓我媽媽問問她之前的同事……”
祁頌:“其實有句話我早就應該跟你們說的,能跟你們做朋友,是我三世修來的福氣。”
“能不能不要說這些煽情的話。”江禾安擤了擤鼻涕,說話時帶著濃重的鼻音:“我不想聽,紀睢也不想聽!”
“祁頌。”紀睢說:“這件事,遲瑩知道麼?”
“……”祁頌靠著床,撈過枕頭放在懷裡,他垂著眼,聲音很低:“我沒告訴她。”
紀睢:“你打算瞞她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