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元站了起來,看了看外面已經黑下來的天色說道。
雖然他不知道那兩個小鬼子現在在什麼地方,但無論在哪裡,應該都要等伊利斯和那個導遊一起行動才對。
只要他們搶在這幫人之前抵達那地方,並且進行勘察,就一定可以搶先得到那裡的東西。
黑夜之中,所有人都睡熟了。
因為這裡房子太小,張天元不得已搭了個帳篷睡覺。
零下二十多度,寒氣滲骨的地面突然劇烈震動,睡袋和帳篷猛烈摩擦發出巨大的“嚓嚓”聲。
張天元被驚醒了,發現自己緊抱雙臂,渾身在不受控制地拼命發抖。
刺骨的寒氣滲進來,緊貼著背,腿已經凍麻木了,一動才覺得錐心,他感覺自己像裹著睡袋全身上下都浸在冰水裡,無處可逃。
他本能地要掙脫,一邊發抖,一邊把頭伸到結冰的睡袋口,突然,冷空氣猛地灌進來,像冰錐一樣插進呼吸道——
張天元急忙閉緊嘴巴縮成一團:“別出去了,凍麻了就不會覺得冷了”——那一刻他突然恐懼萬分:要是睡過去,還會不會醒來?
張天元渾身僵硬地掙扎著爬出帳篷,抱緊自己去找晚飯時的火堆,篝火早已熄滅,四周死寂一片,黑色的炭塊發出微弱的熱氣,根本無法取暖。
他焦灼地張望,想找到一輛越野車——突然,他看見伊利斯裹著幾床軍被,就露天睡在離他不遠的空地上。
大約幾個月前,這個削瘦,矮小的六旬老人就在這樣的嚴寒下考古發掘,在羅布泊裡風餐露宿近六個月。
所以其實以前張天元是挺佩服伊利斯的,他不明白這一次伊利斯為什麼要幫那些小鬼子。
伊利斯不愛說話。
那個時候,他停下來工作的時候,伊利斯就在一旁轉悠。
他穿著深藍夾克衣,裡裡外外都是口袋,隨身裝著GPS,小手電,密封文物的塑膠袋子,一把西班牙匕首,一小塊士力架或者油囊。
大部分時間他都弓著背,專注地埋頭端詳腳邊的土地,在灰黃的雅丹群裡越走越遠。
他在這片無人區裡走了三十五年,在羅布泊考察,只有他可以單獨行動。
伊利斯回來的時候,手背在身後,臉上帶著遮掩不住的笑意,慢慢踱過來,把藏在身後的手伸到張天元跟前,變魔術一樣展開,上面不是刻了圖案的碎陶片,就是質地奇特的鵝卵巖,或者古飾品上的綠松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