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興十二年初一,例行舉辦大朝會,在京五品以上官員及應詔入京的各地大員上殿朝賀,各國時節也受邀朝覲。
在禮官的唱禮聲中,完成了一系列的跪拜、朝賀之後,大臣們又上賀表。而後南朝小皇帝頒佈聖旨,封帝師,大宋尚書省原參知政事應節嚴為太師、原樞密院使張世傑為太保、原尚書省參知政事劉黻為太傅,又封馬廷鸞、陳仲微、徐宗仁等為國公,並恩准致仕,並於京中賜宅。
又頒旨封中書省左相陸秀夫為少師,晉齊國公;尚書省左相文天祥為少保,晉楚國公;門下省左相王應麟為少傅,晉隨國公。此後又有江鉦、韓振、劉洙、倪亮等水步軍一眾武將皆晉爵位;原帥府一系的蔡完義、林之武、莊公從、蔡喬、郝雲通、莊世林、何仁德等人也皆封爵。
其後,趙昺下旨為楊太后加尊號‘慈明’,以彰顯其在國難之際,先後扶立二帝,復國之功。又封趙孟錦為嗣秀王,仍領宗正司,對於其封親王,眾臣皆敢意外,想想又理所應當。宋四位嗣王,三位被擄往北地,只有嗣秀王趙與擇父子戰死沙場,以致絕嗣,由其承嗣也順理成章。
最後,趙昺賜皇長子名璟,封越國公;長女為長平郡主、此女為淮安郡主。又為誕下子女的后妃家人進爵,國舅楊亮節及俞國舅皆有封賞,反正趙昺就這幾門親戚,大家都沾個光。
宣旨完畢,眾臣恭賀。趙昺又下令賞軍,減免淮東和淮西地區的賦稅。反正是過年,大家都高興高興。然後就是賜宴,這可謂是一年一度最隆重的一頓飯,雖說大家都知道意義不在能否吃飽、吃好,而是能否進入賜宴名單,這說起來也是種榮耀。
當然這也有排序的,王公重臣能坐在大殿階下,而後的位置隨著官階後延,越低的越靠近門口。而大殿上放不下,就在殿外廊下,還擱不下就只能在露天就餐,吃著冷飯、喝著涼酒,看不到歌舞,好歹能聽到管樂之聲,也算是別有番風味……
鐵穆耳也在受邀之列,沒有吃露天大宴,但也是被安排在殿末。此時李謙和桑哥等人皆回返大都覆命,而他作為人質被留在了臨安,只有權代正使的李思衍相陪,但是其並不在受邀觀禮之列。他懷疑是因其叛宋之舉,為大宋君臣厭惡,從而將其排除在邀請之列。
聽著殿中眾人的歡笑聲,鐵穆耳覺得十分刺耳,悠揚的樂聲也是那麼無聊。這不僅是因為這些人搶了‘自己’的土地和人口,還有獨處異鄉的孤寂和恐懼。他已經多次向大都派出信使打探訊息,卻都石沉大海,擔心自己被父汗拋棄,再也沒有機會回到大都,回到草原。
眼前的所為南朝美味珍餚,已經換了幾次,可鐵穆耳還是甚覺無味,有隻能看不能吃的,想吃卻有沒有幾口。而且規矩甚多,不若大元的宴會,可以盡情吃肉。好在大宋的蒸酒味道很好,只是宋人太過吝嗇,不能夠暢飲。
“蒙古人、蒙古人!”
“什麼事?”突然有人在後邊用手捅了捅鐵穆耳,他回頭看看是一個黑髮碧眼,卻穿著南朝服飾的蕃人,不悅地道。
“那個……那個你吃嗎?”那個蕃人指指他矮几上的菜餚,可能也不知道叫什麼菜名,滿是貪婪之色問道。
“給你!”鐵穆耳看看其的矮几上所有的碗碟皆是空的,拿過自己桌上的那盤炙羊肉,轉身放到他的桌上。
“多謝了,蒙古人!”那個蕃人衝他拱手謝過,便開始大吃起來,吃完了,又盯著他桌上其他的菜餚。
“你倒是有意思,全給你吧!”鐵穆耳覺得這個蕃人不似南人那樣畏畏縮縮,倒是十分爽利,很有蒙古人的豪爽性格,乾脆將自己動過、未動過的菜全部端給其。
“哦,蒙古人,你叫什麼名字?”蕃人十分高興,將分給自己的酒遞給鐵穆耳道。
“我叫鐵穆耳,蒙古大汗的兒子,元國的皇子。你呢?”鐵穆耳晃晃其的酒壺,還是滿的,根本就沒有喝,回答後又問道。
“我是亞述人,你就叫我拉爾達姆吧,我們是不喝酒的。”拉姆達爾聳聳肩道。
“哦,你是做什麼的,怎麼到了南朝!”鐵穆耳知道亞述人是生活在巴格達地區的,在蒙古人西征中被滅國,他奇怪地問道。
“我的國家已經被你們蒙古人滅亡了!”拉爾達姆見鐵穆耳露出尷尬的神色,擺手道,“不過你不要誤會,我並不恨你們蒙古人,我們亞述人也曾經以強大的武力統治這亞美尼亞平原,但是被他們合謀滅國了。因為我們曾像你們一樣大肆屠殺反叛者,因而他們也痛恨我們亞述人。”
“嗯,原來你們亞述人也曾強大過!”鐵穆耳點點頭道。
“我是亞述人酋長的兒子,自幼被送到巴格達智慧館跟隨占星士學習,後來智慧館攻破了巴格達,燒了智慧館,我逃了出來。前兩年有南朝商人說他們的皇帝十分喜歡我們的書籍和文化,重金招募譯者、工匠和學者,我聽說後就找到了他們,乘船來到了南朝!”拉爾達姆道。
“那你為何能入宮參加朝會?”鐵穆耳起初以為他是哪個蕃國的使臣,沒想到只是個招募來的學者,好奇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