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戰死的訊息傳回上京時是三月,薄寒未消,整個府邸一片慘淡。
闔府的姬妾哭作一團,像是要把簷上的桃花雪生生哭落。
裴朔的母妃莊妃召我入宮,一進殿就讓我跪下,又狠狠地扇了我一個耳光:「掃把星!我兒驍勇善戰,怎麼娶了你後再出徵就遭遇不測?」
我跪在地上一言不發,莊妃向來不喜歡我,若非父親官居宰相,朔王妃的位子怎麼也不該我來坐。
一箇中年喪子的母親,也是可憐人。
「宋如君,就算我兒戰死,你也得給本宮好好守著朔王府,朔王府的一草一木,包括每一個人,都是我兒的。」
我重重地磕了個頭:「兒臣遵旨。」
一個沒了夫君的王妃,又能去哪裡呢?
只是我沒有想到,不過半年,父親又給我找到了別的出路,逼著我打破對莊妃的承諾。
「數月不見,如君憔悴了許多。」父親坐在高位,雖然是笑著,我卻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王爺遭遇不測,女兒傷心,又要操持偌大的王府,難免勞累了些。」
我低垂著頭,視線落在了孃親的鞋面上,鞋雖然還新著,卻已經是過時的款式了,一如孃親在這宰相府一樣。
「如君,抬起頭來。」父親走到了我的跟前。
我抬起頭,睫毛顫了顫,父親身後的孃親微微搖了搖頭,我遞給孃親一個安撫的眼神。
父親滿意地笑了笑:「如君這張臉,天生就該做人上人的。」
我的心裡騰起一種不祥的預感:「父親這話是何意?」
「如君,為父替你另外尋了門親事,衡王側妃的位子,不算埋沒了你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