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絕望”——被奴役的絕望。
她以前還在赤蠍冒險團的時候,曾隨丹伯特在薄暮城的地下奴隸黑市裡見到過類似的眼睛……
而回憶起丹伯特,術士小姐的思緒微微地顫抖一下,下意識地趕緊停止自己的想法,轉眼又恢復到無言的沉默中,耳邊聽到矮人戰士隨口的抱怨和侏儒小姑娘像麻雀般嘰嘰喳喳的聒噪,以及腳步的聲音催促和提醒自己該隨隊伍走了。
他們一行人隨兩隻地底侏儒走進那條隱藏在酒館地下倉庫牆後的暗門密道,前進的過程大概又花了幾分鐘時間,中間還經過了幾個迷惑性的岔道,據莫雷迪和朵麗兒介紹說是預防灰矮人發現大祭司的藏身處而專門挖掘的死衚衕支路,裡面設定有一些用來對付敵人的陷阱。
烏爾斯不太關心那些死衚衕支路里的陷阱在被外來者觸發時具體會如何,反正莫雷迪和朵麗兒會帶自己一行人走在正確的路上,因此只是忽然又想起羽斯蒂娜在灰色庭院中告訴過自己一行人的那條尋寶路線——
從灰巖峰的山道上啟程,穿越迷霧島的燃屍森林找到倒懸之塔,再透過倒懸之塔下到地表之下的世界,抵達一座會稍稍耽擱大夥兒一些時間的城市,最終再從那座城市作為新的出發點一路抵達地底深處的“忘卻者之門”。
結合實際的情況如此看來,灰庭賢者的話已經被事實應證一半了。年輕人心想。而至於那位賢者大人話中提到過的地下城市,大概就是這座被灰矮人佔領的帕洛米特城?
後半段的提示,“最終再從那座城市作為新的出發點一路抵達地底深處的忘卻者之門”——烏爾斯相信從蜂巢迷宮下到真正的幽暗地域,再從幽暗地域出發找到那座名為忘卻者之門的寶藏大門顯然不是一句話就能簡單概括的旅途。
那麼灰庭賢者為什麼不多提示自己一行人一些資訊?
年輕人思索著。
莫非後半段旅途的詳細資訊,掌握在那位地底侏儒們的大祭司手中?
因為思考的緣故,烏爾斯沒有注意到希婭走著走著忽然又微微紅起了臉,躊躇著猶豫半晌後終於伸出手,悄悄地扯了扯詩人小姐披在身上的兜帽黑袍,輕聲細語地對其說道:“鴉雀……”
“嗯?”帶著一點小小的意外,鴉雀向她瞥過目光,嘴角向上微微勾勒,“呵呵,原來你不止會扯我們隊長的衣角。”
少女不好意思地收回手,白色的狼耳在她銀髮的頭髮頂上變得柔軟,略略地趴下,像是懇求地搭配她眼眶裡那對琥珀色的雙瞳詢問:“總而言之…下次請別開那樣的玩笑了,好嗎?”
“哪樣的玩笑?”詩人小姐裝作不知,“說詳細點,否則我可聽不懂。”
“就是你之前對那個灰矮人說…說……”
“說什麼?”
“……”
希婭說不出那個詞,臉頰一時間倒是憋得更紅了,迫使這位善良又單純的少女羞澀地低下頭去。
儘管她知道詩人小姐當時肯定是開玩笑的……
說不定,還是一時興起,順便想要捉弄自己。
鴉雀感覺自己的惡趣味正在內心深處像漲潮似的泛濫,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麼烏爾斯有時候喜歡逗她玩兒了。
只不過年輕人的捉弄方式還算收斂,通常情況下僅限於摸摸她頭髮頂上那兩朵似乎比較敏感的耳朵。
“那麼希婭……”詩人小姐想了想,嘴角的微笑霎時變得一壞,用同樣輕的只有她和狼耳少女兩人可以聽見的聲音反問回去,“你喜歡烏爾斯嗎?”
“啊?”少女愣住一瞬,赫然間抬頭起來。
詩人小姐是狡猾的,適時地閉上嘴,靜靜地用她眶裡那對漂亮中帶點野性和傲氣的暗紫色雙瞳仔細盯住銀髮的狼耳少女。
於是肩與肩之間,她們四目相對。
鴉雀的視線彷彿有種奇怪的魔力,像一根無形的鉗子,牢牢地控制住希婭的雙眼,不允許她抱有迴避的念頭把臉別向一邊。
而希婭也沒有刻意去躲,只是一時間像是忘了怎麼發聲說話,心想她…她怎麼可以這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