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回憶
祝佳期出去做飯之前把屋裡的中央空調調成了制熱,看到了在玻璃窗前看雨的歸期,也顧不上它,徑直去做白菜面湯了,等著水開的功夫,他洗漱完本想臨時買個電熱毯,剛買完就看到短路爆炸的新聞,趕緊退了,換了更古老的方式——熱水袋。
祝佳期盛了一碗做好的熱面湯去臥室,放在床頭,邵聞鐘坐了起來,還想撐著起來去餐桌吃,他瞪了一眼邵聞鐘:“蓋好了,就在這兒吃。”
祝佳期方便邵聞鐘吃就沒有盛太滿,自己拿了邵聞鐘買的雞蛋灌餅吃,折騰這會兒已經有點涼了,但他也沒什麼感覺,盯著邵聞鐘拿湯捂了捂手,才慢慢開始喝。
邵聞鐘沒什麼胃口,湯裡放了姜絲,許是為了給他暖胃的,但那些受過傷的地方卻像靈魂上褪不下去的疤痕一樣,讓他寢食難安。
後背的傷口一道道的清晰的疼痛,似是灼燒,似是冷凍,冰火兩重天,沿著神經傳導傳入他的大腦。斷過的肋骨擠壓著他還在康複的心髒,每當舊傷隱隱作痛的時候就提醒著那次他忘記的重傷,特別慘烈才能讓他的靈魂記住而身體為了保護他選擇了忘記。
他有心在住院的時候強行找回,但田靜轉述了祝佳期的想法,盡管說的是“有人”,但他尊重了這個建議,每當此時,他的記憶都會有所松動,記起的不多,是火紅的燃燒和巨大的煙氣和血腥味。
祝佳期咬著雞蛋灌餅,接過邵聞鐘手裡幾乎要脫手的筷子,握住了邵聞鐘微微顫抖的手,因為嘴裡還嚼著東西,含糊不清地說:“我餵你吧。”
面湯湊近邵聞鐘嘴邊的時候,邵聞鐘眼前閃過血肉凝成的雨,他覺得一陣反胃,胃裡像是被鈍器狠狠敲擊,他臉色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下意識偏了頭幹嘔了幾聲。
祝佳期感覺到了邵聞鐘的異常,把碗放下來,也沒再吃自己的早飯,他湊近邵聞鐘,擔憂地問:“哪兒不舒服?”
邵聞鐘閉著眼,劇烈的疼痛讓他有些分辨不清真實與回憶,祝佳期的右手被邵聞鐘狠狠地攥著,他覺得力氣再大一些,馬上就要骨折了,但左手仍然摸著邵聞鐘的臉。
邵聞鐘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但始終一聲不吭,良久之後,祝佳期覺得邵聞鐘握著他的手一鬆,他顧不上右手的疼痛,伸手護著邵聞鐘的頭。
邵聞鐘的頭靠在枕頭上,微微睜開眼:“對不起。”
“哪裡不舒服?”
邵聞鐘猩紅的眼角暴露了他此時的情緒與疼痛:“佳兒。”他伸出手攬著祝佳期的背,“哪哪兒都疼。”
祝佳期怕壓到邵聞鐘,手撐著下面,邵聞鐘輕聲說:“放鬆,讓我抱抱。”
祝佳期觀察了一下邵聞鐘的神色,摸了摸邵聞鐘的額頭,探頭親了親邵聞鐘犯涼的唇。邵聞鐘聲音有些沉:“剛剛似乎想起了一些,”他道,“很痛苦的回憶。”
“之前…這種天氣,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不是天氣,是疼痛。”邵聞鐘說,只有疼痛才能喚醒疼痛,他吐了口氣,“硬熬,熬不過去就去醫院打止痛。”
祝佳期抬起頭,邵聞鐘的止痛和正常人不一樣,過了邵聞鐘耐受的止痛不是什麼對身體好的藥物,他緊緊抱住邵聞鐘:“以後哪裡不舒服如實和我說,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