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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佳期給出了領導想要的答複,他安慰自己,就一年,時間也不長,算是鍛煉了。邵聞鐘也這麼安慰他,他想要往上走還是得長時間駐外,不到三十就走完這個過程,在長久來看對祝佳期的仕途也是有益無害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祝佳期還是情緒低落了好幾天,邵聞鐘週末帶著歸期回來才好了一些。還剩半個月才離開昌立,祝佳期為此設定了一個倒計時,每看一眼都覺得心髒一緊。
週六午睡的時候,邵聞鐘已經第三次看見祝佳期看著看著手機,習慣性地去看倒計時,他右手把祝佳期手機的螢幕鎖了,低聲問他:“天天看這個幹什麼?”
“我……”
邵聞鐘把手機遞過去,說道:“解鎖。”祝佳期解鎖之後,還是那個介面,邵聞鐘右手接過手機,直接把軟體刪掉了,“眼不見心不煩。”
祝佳期翻過身,沉默地看著邵聞鐘,邵聞鐘捏了捏祝佳期的下巴,似乎真瘦了一些,他受傷是沒怎麼瘦,甚至因為天天吃師傅做的菜還胖了一點,祝佳期瘦了就沒再胖回來,他有些不滿:“不好好吃飯?”他又問,“還是因為胡思亂想這麼瘦?”
“都沒有。”
邵聞鐘微微起身,親了親祝佳期:“那就是對我有意見了?”
“沒有。”
邵聞鐘看著祝佳期的眼神,有點疲憊,也有點不在狀態,他繼續問:“是不是隻有一件事情才能讓你不想這種事情?”
祝佳期把頭靠在邵聞鐘身上,邵聞鐘就當他預設了,祝佳期也確實不在狀態,但累了之後也一下子睡著了。邵聞鐘幫祝佳期清洗完,把祝佳期抱回床上,緊緊抱在懷裡,他怎麼會捨得,因為兩個人的工作性質,兩個人本來相聚的時間就短,這一下子——再見就是一年後了。
他真的很捨不得,他知道他但凡說出一點兒不捨,在祝佳期的心裡就是雙倍的、甚至加倍的,他不能這樣,不能讓祝佳期被他所困,也不能耽誤祝佳期的仕途,更不能讓祝佳期心裡繼續難受,就只能打趣般地讓祝佳期不想以後的事情。
離開是一件太悲傷的事情,戰友、夥伴和伴侶終究是不同的,他會祝福他的戰友們,他當然也會祝福祝佳期,可他的私心是不能與他人語的。
祝佳期也似乎意識到兩個人相處時自己的情緒也會影響邵聞鐘,沒再說什麼,沒把刪掉的軟體下載回來,但每次相見總要吻很久、擁抱很久,在力竭之後還要把頭埋在邵聞鐘身旁、感受著邵聞鐘的溫度才能睡得好。
每週末,邵聞鐘去遛歸期回來,祝佳期已經煎好了蛋、熱好了師傅做的艇仔粥,估計邵聞鐘剛走就起了。
半個月,也不過三個週末,只有短短的六天。
祝佳期離開昌立的當天,邵聞鐘提前請了假專門送祝佳期到機場,祝佳期出關的時候回頭看了好幾眼,邵聞鐘手就揣在兜裡目送著祝佳期過了邊檢。
直到祝佳期的身影再也看不到,邵聞鐘才把手拿出來,低頭看著自己攥著拳頭的手,沒說話,拿出手機給祝佳期發了微信:哭了嗎?
祝佳期抿著唇,翻著白眼看著房頂,把眼淚憋回去,回複:才沒有。
邵聞鐘回他:那我有點想哭。
祝佳期始終覺得眼淚是一件非常軟弱、無能、不能解決問題的事情,他基本不哭,更不會因為區區一次外派哭,這也是第一次,他看到邵聞鐘的訊息,眼眶一軟,眼淚滴在手機上,他打了的字又刪了,他刪掉的是“我後悔了”,給邵聞鐘發了一個大哭的表情。
邵聞鐘在機場待到祝佳期的飛機起飛才走,因為祝佳期,他每次回家都歸心似箭,也因為祝佳期,回家現在也不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如果是之前他就直接回軍區了,但今天還要去把祝佳期噴漆的車取回來。三天前,祝佳期在車庫莫名其妙地蹭了車,蹭了車庫的柱子,每天都停在那個位置,按照祝佳期的駕齡能撞上的機率幾乎為零,他估計是祝佳期開車有點心不在焉。
祝佳期一句沒說,但言行舉止都在說他不想去,他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