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穿青檀衣的中年文士坐在安有兩個大木輪的輪椅上,他的雙腿蓋有一層厚薄適宜的絨毯。此時的他左手拿起個盛有飼料的小木桶,右手輕拋魚食,引得水中的錦鯉競相來食。
看著水中競食歡快的魚兒,中年文士嘴角微揚,眉宇間不覺舒張許多。
去年寒冬之後,他的兩條腿便沒了知覺。
妻子為此偷抹了好幾次眼淚,反倒是他看得很開,只不過不能走路而已,又不是變成了痴呆的傻子。
這件事情,戲策沒有告訴呂布,他怕會讓呂布在前線分心。
“老爺,郝萌將軍求見。”有僕人前來稟報。
戲策微微點頭,那僕人便小跑了下去,不一會兒,一名身穿甲冑的將領男子,便來到了觀潮亭。
看著坐在輪椅上背對著的羸弱身影,郝萌不敢有絲毫不敬,上前恭敬問著:“先生,您找我?”
郝萌如今任職城門校尉,這可不是普通級別的校尉,他掌管著長安十二座城門的兵力調動,出入隨時都有一百二十名緹騎隨從。
今天,郝萌巡視至西邊的雍城門處,聽說戲策找他,便暫停了日常巡視點檢,匆匆來了戲策府邸。
“郝將軍,有些時日沒見著你了,吾頗為想念。本想親自登門拜訪,可你也知道,我這腿腳不利索,所以就只能勞煩郝將軍屈尊來此了。”
戲策笑呵呵的說著,彷彿老朋友似的聊天。
“先生言重了,是末將許久未來探望先生,實在抱歉。”
郝萌尤為歉意的說著,近來局勢不穩,為防有敵軍暗諜滲入長安,他不得不挨個嚴加盤查。
“先生今日召見,是否有任務吩咐末將?”郝萌試探性的詢問起來。
“哪有那麼多的任務,就是想與將軍敘敘舊而已。”前方傳來一陣親和的笑聲,輪椅上的戲策仍舊沒有轉身,甚至連目光都沒有回顧一眼。
然而戲策越是這樣說,郝萌心裡越是沒底。
戲策是個什麼樣的人,郝萌不敢說十分清楚,至少能大體窺知個七八分。
他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召見自己,更不會浪費在所謂的‘敘舊’。
難道說是……
郝萌心中湧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郝將軍,近來可好?”戲策真就如同敘舊般的閒聊起來。
“勞先生惦念,末將一切皆好。”
“你追隨大將軍,有些時日了吧?”
“回先生,十七年了。”
郝萌故作鎮定的回答起來,然則心中卻有著做賊心虛般的忐忑。
戲策越是這樣,他就越是不安,這種將心懸掛在半空中的感受,令他每說一句話,都到顫上兩顫,十分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