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凰歌看了一眼她,才道:“盧家。”
她說著,指尖輕輕地在桌面上敲了敲,才繼續道:“先前五小姐說,此番盧家乃是被冤枉,待得查明真相後,便會平安無事。可本宮這裡得到的訊息,卻與你截然相反。盧家魚肉鄉里,眼下雖在攀咬旁人,可鐵證如山,不由得他們不認。此事不但朝廷不會善罷甘休,皇叔也有意公道處置,盧家此番必然是逃不過了。”
趙凰歌話說的慢,起初趙瑾晴臉上還有笑容,到了後來,卻是漸漸地凝重了起來。
待得趙凰歌說完後,才聽得趙瑾晴道:“所以呢?”
她這般沉得住氣,倒讓趙凰歌彎了彎唇,道:“盧家樹大根深,在永韶城中,想必頗有人脈。皇帝遠在千里之外,地頭蛇還是能耍一耍威風的。不過,他們大概也不能做的太過分,畢竟本宮還在這兒呢,總得推出來一個替罪羊堵我的嘴——五小姐你說,被推出來一力承擔罪責的會是盧家哪位少爺?”
趙凰歌直接將事情挑破,擺在了明處,而趙瑾晴臉上的最後一分笑容,也徹底的消失了。
先前所有的偽裝,這一刻全部消失不見,趙瑾晴看向趙凰歌的目光裡,滿是審視與探究。
趙凰歌對她的目光不閃不避,任由她打量,面上笑的坦蕩。
良久,才見趙瑾晴收回了目光,帶著探究問道:“公主這般明智,不妨說說看,會是哪一位?”
聞言,趙凰歌卻是笑了起來。
她的手指劃過桌面,抓到了一旁的茶盞,並未喝,只是摩挲著杯蓋,反問道:“五小姐問本宮,本宮問誰去?”
她笑的溫軟,散漫道:“本宮又不會掐算,哪兒能知道答案呢。”
若說先前她還不肯確定,那麼趙瑾晴的態度,倒是終於讓她確認了最後一件事情。
趙瑾晴厭惡盧家、且厭惡韶明王府。
雖說她不大明白,身為韶明王府的嫡女,趙瑾晴自幼便享受了府上帶來的一切便利,到現在除了這樁親事之外,韶明王府似乎並沒有其他對不住她的地方,她的厭惡到底從何而來。
但這厭惡是真的,恨意也是真的。
所以,她才會這般試探自己,隱晦的引著自己,去一層層的揭開這面紗背後所隱藏著的真相。
趙凰歌不介意有人引著自己,但她介意自己被當做一枚棋子。
所以現在,她不過是原封不動的試探回去罷了。
趙瑾晴顯然看懂了她的意思,坐直了身子,卻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干的話:“公主昨夜,收穫頗豐吧?”
這話一出,趙凰歌的笑容,便收了收。
趙瑾晴的神情,卻是鄭重了不少。
她定定的看著趙凰歌,將所有的偽裝都收斂了起來,一字一頓道:“但凡合作都講究誠意,公主應當看到我的誠意了。”
這話,便是將她的計謀都坦白開了。
承認引趙凰歌前往三照寺,是她的有意而為。
更承認她知道那裡的貓膩,將她的謀局攤開來說。
她的神情裡帶著鄭重,趙凰歌卻是輕笑一聲,將茶盞放在一旁,脊背挺直,搖頭道:“不,本宮沒看到誠意,反倒是瞧見,自己被人拿來當棋子了。”
趙凰歌說到這兒,歪頭看了一眼趙瑾晴,笑的純良:“五小姐,你好手段啊,拿本宮當棋子的人不多,添了你一位,倒是我沒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