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玄霄。
他神情裡帶著焦灼,刻意避開那些人的注意,到了蕭景辰身側之後,不知壓低聲音說了什麼,便見他的臉色瞬間變了。
蕭景辰臉上不復先前的從容,從趙凰歌的角度,甚至看出他有幾分慌亂。
慌亂……
這是出什麼事兒了?
趙凰歌一時有些擔憂,面上卻半分都不能帶出來,唯有餘光時不時的瞧著蕭景辰。
他揮手示意玄霄離開,自己則是拿了帕子去擦手,不知怎的,趙凰歌竟覺得,這人擦汗的動作,都似乎有些抖。
她才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就見韶明王身邊的管事前來,在喧囂的樂曲聲中,低聲與他說了什麼。
而後,韶明王臉上便浮現了幾分笑意,笑著讓他退下,一面讓下人斟酒。
且做這些的時候,他的目光也有意無意的看了過來。
趙凰歌總覺得,韶明王的神情,方才是在看蕭景辰。
可若是自己沒有看錯的話,他這又是為何?
趙凰歌心中存了疑問,臉上像極了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她似乎想問什麼,卻礙於現下這個場合,只能不住地左右張望。
韶明王將他們的神態盡收眼底,眼中的笑意,便越發多了幾分。
“國師啊。”
韶明王一開口,蕭景辰頓時抬頭,剋制著眼中的陰霾,鎮定道:“王爺有何吩咐?”
蕭景辰的聲音清冷,再加上他又生的好,如今這般,越發像是高山溪流,引人追逐,卻不敢褻瀆。
然而這些人裡,卻不包括韶明王。
至少在聽得他這話時,他只樂呵呵一笑,擺手道:“哪兒有什麼吩咐,不過是國師鮮少來此,尋常又不怎麼接觸這些,所以想問一問——這些美人兒如何?”
臺上現下又換了一批女子,較之先前那一批,卻是更加的嫵媚妖嬈,可惜再嫵媚妖嬈,在蕭景辰這裡,也不過是一個空殼子罷了。
因此在聽得邵明王的話,蕭景辰只是淡漠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貧僧眼中,並無分別。”
這話一出,韶明王卻有些不滿意道:“國師這話,未免太掃興了些,便是佛家,也總生了一雙眼,瞧得真切美醜吧?”
蕭景辰雙手合十,並不多言,趙凰歌卻是輕笑一聲,道:“皇叔幹嘛要為難國師呢?他一個和尚,這雙眼是慧眼,卻不是俗眼,哪兒看得到俗世裡的花花萬千?”
小姑娘看似解圍,可那話中的意思,卻有些讓韶明王下不來臺。
然而因著她說話溫柔,臉上滿是單純與孺慕,又讓人覺得,這人便是說了再過分的,也是應當的。
美人們,總要有些脾氣的。
更何況,趙凰歌還是他的侄女兒。
這個認知,讓韶明王的笑容淺淡了些,神情卻是溫柔的:“河陽說這話可就不對了,不證道何以得大道,同理,不閱盡千帆,怎麼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大徹大悟,斬斷塵緣了呢?”
這話說的實在是過分,趙凰歌才想說什麼,便聽得蕭景辰道:“王爺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