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醫們連忙上前檢視她的傷勢,室內一時兵荒馬亂,太醫們進進出出,唯有趙凰歌就這麼傻乎乎的躺在那裡。
見到皇帝的那一刻,她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僵住了。
腦子裡像是瞬間被放空了一般,唯有那一雙眼睛尚且可以使用,卻是直勾勾的看著她的三哥,當今皇帝趙顯垣。
皇帝大她二十六歲,真論起來,他早夭的孩子若是活下來,都比自己大六七歲呢。
也正是因此,與其說他們是兄妹,倒不如說像是父女。
自他死後,前世今生,趙凰歌已然有十多年未曾見過他。
現下再看,男人依舊是記憶裡的模樣,生的儒雅隨和,臉上因久病,帶著不自然的白,可卻減不掉他眼中半分溫柔。
她這樣呆怔,倒是將皇帝嚇了一跳。
待得太醫們診斷完,恭聲說她並無大礙之後,皇帝這才擺了擺手,讓他們都出去。
之後,走到了她的身邊:“是朕錯了,不該兇你,阿阮莫哭。”
皇帝無奈的替她抹去淚水,聲音裡也多了些縱容:“都是兄長的錯,別哭了,可是哪裡疼的厲害麼?”
趙凰歌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哭了,直到他手上都沾染了溼潤,才知道她不知何時已然淚流滿面。
這樣溫柔的皇兄,是真實的。
沒有夢裡的指責,也沒有夢裡的虛幻。
“兄長……”
趙凰歌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放任自己哭得渾身顫抖。
當年先帝死後,德惠皇太后便一頭撞死在了棺槨面前,為先帝殉葬。
接連失去了父皇與母后的趙凰歌,只覺她從此再無親人。
也是那時候,趙顯垣拉著她的手,溫柔的對她說:“民間說長兄如父,雖然父皇去了,可朕會如他一般,好好疼愛你。所以阿阮莫怕也莫哭。兄長,在呢。”
那之後,趙凰歌便喜歡叫他兄長而非皇兄。
皇家親情總摻雜了利益,年幼的趙凰歌不懂,卻並不妨礙她對著最親近的人撒嬌。
而皇帝,便也由著她這麼叫,一聲兄長,叫了多年。
她哭著抱住他,還一聲聲的喊他兄長,皇帝的身體,驟然便僵硬了。
昨夜見她,她尚且在昏迷,哭得也是這般慘烈。
只是當時她哭得無聲,而現下,卻哭得像是小孩子一般。
也不知這是憋了多久的委屈,如今終於見到了人,她哭得不能自已,眼前都是陣陣昏黑。
皇帝眉眼沉沉,沾染了淚意的手指撫上了她的發,良久才道:“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