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京城外十里地的六藝山,便是南詔最傳奇的六藝書院所在,南詔皇室為彰顯對當年張聖先師的敬重,便在六藝山至安京城的這段路建造了六座涼亭,分別為“吉禮”,“棋九”,“雅樂”,“白矢”,“御軍”,“書齊”,“數道”。
暗示著書院所教授的君子之道。
道路上,清晨的薄霧在空中碰撞著匯聚成了水滴落在道路上,令原本便有些泥濘的道路更加惹人心焦,冬日的夜長,即便已過了卯時,依然有些許黑夜尚未被這晨曦驅散,於是青煙薄霧之間,便有淡淡的火光緩緩移動著,一個接一個,從吉禮亭至數道亭之間,這些燈火彷彿星河。
鵪鶉穿著件黑色的棉襖,難得將短至耳垂的頭髮紮了個小辮,手裡提著個紙糊的燈籠,沉默不語地走在前邊。
李長青跟在她身後,有些好笑地道:
“我的鵪鶉妹妹啊,我這個馬上要參加院試的半吊子書生都不緊張,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想起一早就守在他屋子門口的鵪鶉,他便有些好笑。
鵪鶉沒有轉身,故作鎮定地道:
“你是不知道這院試在安京城的風頭可與春闈差不了多少。”
李長青聞言,疑惑地道:
“既然這個院試這麼萬眾矚目,黑鴉真的能讓我進去讀書,真的有那麼容易?”
鵪鶉嘆了口氣道:
“所以說你是有多少氣運在身上,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讓你進去,畢竟這種機會對應的是黑鴉多年的籌劃,所以你要認真對待。”
李長青微微嘆了口氣,一邊小心躲避著道路上因幾場風雨而形成的一處處泥沼,一邊心裡迴響起當初葬馬長廊上,秦淮濱說的那句話:“起初,我們只是一個想法,一種精神的傳承。”
心有所動的鵪鶉轉身看了看李長青,後者的臉上,在某一瞬間,洋溢起了一種別樣的情緒。
.......
三角城外。
漫天的黃沙之間,無數黃沙和矽石構成了深深淺淺的花紋,若是從高空俯瞰的話,那是大地上一個個盆地一一條條山脈,在這些缺乏雨水滋潤的盆地與山脈之間,只有少數耐乾旱的植物頑強生長著。
在一處較高的山脈,半遮陰的背陽面,一塊巨大的岩石上站著一個身材高大脊背寬厚的溫和男子,如同尋常富家翁的打扮顯得有些臃腫,因為他的女弟子又為他做了一件新棉襖。
離他不遠處坐著一個不修邊幅的老者,老者穿著破舊的坎肩,乾燥的寒風將他的坎肩扯的無比張揚。
他用手輕輕捋著幾根稀疏的鬍鬚笑眯眯道:
“老白啊,你也不年輕了,我看你那個女徒弟不錯,這種事在這年代也不算什麼醜事,別一天天拉不下臉,到頭苦的還不是你自己,就好比我吧,年輕時一次次的機會都沒有把握,說到底,男人的面子真是不值錢的玩意,舒坦才最重要啊。”
穿的有些臃腫的富家甕笑著道:
“韓章子,你真是越老越愛管閒事了,管人家南詔新皇帝登基還不夠,還要管我娶不娶媳婦,如果按你說的,到時候第一個指責我是老不羞的估計就是你吧,過河拆橋的本事你向來高超的很。”
韓章子卻難得嚴肅了起來,接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