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閉上眼,眼角滑下一行清淚:“這才幾天啊……”
前世微颺能最後得了一個養子,最後苟成太后,便是梁擎的指點,令她在這個時候一定不能說話,只要跟著皇帝一起哭,被問悲泣緣故的時候,也一定不能說漂亮話,而是回一句“臣妾也不知道,就是聽著陛下說得心酸”。
可今世,微颺不打算再這麼辦了。
“皇兄,先帝在世,最恨後宮掣肘。”微颺靜靜地看著湖面,無視了他的淚痕。
新帝哽咽了一聲,低下頭去,聲音中無比悲傷:“朕無能!”
“我不信。”微颺淡淡地說。
新帝一哽,淚水頓時擠不出來,只好睜開眼。
微颺這才看向他,堅定地再說一遍:“我不信你這個話。不要這樣搪塞我,也不要這樣搪塞先帝和列祖列宗,更不要這樣搪塞您自己。
“先帝在最後關頭能廢掉四哥,改立您為太子,就是看中了您比他有本事。
“可是,您的心太軟了。先前念著夫妻情分寬縱了先徐後和徐家,如今又囿於孝道,對太后娘娘和俞家舉棋不定。
“您恕長安無禮——太后娘娘可不是先徐後。她老人家在宮中四十多年屹立不倒,連姓鄔的那個瘋子都奈何她不得,憑的絕不是心慈手軟。
“如今宮城護衛在祺王治下,京畿禁軍在盧家大郎手中。太后娘娘和俞家卻去動了祺王根本,您這時候若是不強硬起來壓下此事,給祺王一個交代,那隻怕……”
微颺頓住,定定地看了新帝一會兒,嘆口氣,轉頭看向皇陵的方向,“我答應過先帝,一定要幫您穩住宗室,只怕是也要食言了。”
新帝一驚:“皇考讓你幫我,幫我穩住宗室?!”
聽他在“我”字上用的重音,微颺心中冷笑,面上卻一片誠摯:“先帝臨走前半個月,跟我提過一句:到時候,你要幫你皇兄穩住宗室的局面。
“我先前只以為是廢太子,可沒想到先帝早改了遺詔,把他換成了您。所以,這位‘皇兄’,可不就指的是您麼?”
新帝心頭大石落下,更加坦然,嘆息著再度哽咽:“朕……朕不能辜負皇考待朕的一片慈心,更不能把他老人家半生戎馬才平定下來的大好河山,拱手他姓!”
“長安願效犬馬之勞!”微颺拱手當空,金聲郎朗,一似戰將。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就算是心照不宣了。
新帝含笑又謝了微颺護住了自己的長孫性命,讓馮荊開了自己的私庫,大大小小拿了數十件寶貝賞賜給了她。
微颺施施然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