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嗯了一聲,悠悠說道:“朕是看著俞家表弟長大的。他小時候,朕嫌棄他拖累,總是不肯聽母妃的話帶他玩,他就追在朕的屁股後頭:表哥,表哥……
“後來朕成了親,兩三年生不出兒子來,母妃著急,便讓他來勸我。他可機靈得很,居然帶了兩個美人兒來見朕,還說:什麼時候徐氏有孕,什麼時候那兩個美人兒就能名正言順進王府。
“呵呵。後來朕的許多私事,都是他在打理。他那個原配周氏,極是端莊,知書識禮,只是不苟言笑,未免跟他貌合神離……
“但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能為了幾座礦山,就真的要了周氏的命。不僅要了周氏的命,竟然還害了周家那麼多條人命……
“作孽啊……”
新帝閉上眼睛,抬了一隻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聲音既傷感又痛苦。
馮荊跟著輕嘆,低聲道:“也未必都是俞郎中的主意。您看上回您叫他進宮說徵西軍費的事情時,他被您龍威所懾,趴在地上瑟瑟發抖,險些尿了褲子……”
新帝沉默不語。
他也覺得俞沛自己的話,決然沒有這個膽子。
這件事,必定是他那親生的好母親,擺佈出來的局面——美其名曰“全是為了他”。
新帝厭煩地伸手在匣子上一拍,啪地一聲悶響。
“陛下,剛才小人忽然冒出來一個想法,想來想去覺得不可能,可又始終覺得……”馮荊冥思苦想,小聲嘟囔。
新帝又輕輕嗯了一聲,示意他說來聽聽。
“小人總覺得,祺王殿下跟太后娘娘之間,有點兒詭異。”馮荊實心實意地分析,“您看哈,分明太后娘娘險些害得祺王殿下沒了兒子,可祺王殿下並沒有對俞家做什麼,甚至在外頭連一個字的不是也不肯說。
“分明那天祺王殿下已經對太后娘娘格外不敬。依著太后娘娘往日的脾氣,怕是明裡暗裡都要好生懲戒祺王殿下一番。哪怕不敢明白地動祺王殿下,也會好生給祺王殿下身邊的人一些顏色看看。
“可直到今天,小人只聽說趙歙在宮裡宮外拼命地打聽相關的訊息,卻並沒有要動祺王殿下一根小手指頭的意思。
“這,這不像是生死對頭,倒像是彼此已經達成諒解,並有了默契相幫相助的感覺啊!”
新帝的臉色陰沉下去。
他剛才就在懷疑這個。
但是,他又擔心,若是自己照著這個方向去做事,怕是會真的把那個孽子和自己那權勢燻心的親孃,給綁到一處……
“要不然,咱們讓祺王殿下也知道這個案子……”馮荊忽然興奮地提了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