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別的,就為這些沒了命的同袍,都會傾盡所有。你是個心軟的孩子,自然見不得那些人的日子。這是你的好處。
“可是阿衍,你和祖父都是站在這個國家最高處的人。咱們的眼睛,要看到這些,但,不能死盯著這些。
“尋常百姓的日子,其實是跟他們一樣苦的。朕現在能做的,就是輕徭薄役,與民生息。大家的日子都好起來,他們自然也就好了。”
微颺在旁邊託著腮聽,好奇插嘴:“現在軍中遺屬是什麼政策?”
“給錢、給地,家裡若是隻剩了鰥寡孤獨,當地要奉養。尤其是孩子,一定讓讀書。”端方帝簡單總結。
微颺點頭:“這就好。其實大家尋常生活,奔的也就是這些了。”
一句話都沒說的桓王長長出了口氣,順勢轉開話題,問:“都說完了吧?我能說了嗎?”
端方帝和微颺看著他。
“此案中的遺屬,還有永興伯的兩個女兒。徐氏說要讓她們過尋常百姓的生活,若按朝廷律例,就是安置的當地還要養著她們。
“她們的身份特殊。不論擱在哪兒,都是隻有惹禍的份兒。
“而且,永興伯的祖父是開國功臣不假,可她們的母親觸犯刑律,照理是應該把她們沒入掖庭為奴、或者送入教坊為妓的。
“可賈家母女剛剛在掖庭‘自盡’,這姐妹兩個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送進去了。接下來,該怎麼判?高大人為這個,頭髮都快揪禿了。”
桓王攤開兩隻手,坦然看著端方帝,“皇祖父,我畢竟在漠北待了七年。我心軟也是分人的。”
微颺笑得兩隻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端方帝也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這件事啊……恆國公倒是為這兩個孩子特意來見過我。
“永興伯一系,除了這個徐夫人,其他人實在沒什麼錯。所以恆國公求情,說願意收養。
“他說:擱在外頭莊子上,安靜地長大,然後冒個遠方親戚的名,遠遠嫁人生子也就是了。”
說著,猶豫地看向微颺,再看看桓王:“你們覺得呢?”
孰料,桓王和微颺對視片刻,同時眨了眨眼:“挺好的。”
“那就這麼辦。”端方帝鬆口氣,又問桓王,“你小姑父回來了,你要不要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