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們的一個兄弟是吳莊的,在那裡把婆娘的銀釵子當了,說是六十天贖回來,眼下都六十五天了,讓我去幫他問問還能贖回來麼?”
軍漢聽了以後便指著西面道:
“在那邊,走一里便好了。”
前面那人便謝過了,然後便對準那軍漢指的方向走了過去,一直到拐過了街角,這才見到走在了後面那人長長的噓了口氣,將右手在褲子上面抹了一把,顯然手心裡面全部都是冷汗!接下來這兩人真的去了一次良心當鋪問了問釵子的事情,朝奉卻是不耐煩的讓他們拿當票出來,他們卻是拿不出來,只能吃了幾句掛落走人。哪怕是有人在後面跟蹤,也是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來。
接下來這兩人便施施然的準備走出城去,一路上雖然遭遇了諸多的盤問,不過都還是有驚無險的過關了,他們出城之後,本來是走的官道,沒過多久忽然就偏向了西邊的小路上,然後進入了一個村子裡面。
隔了沒多久,就見到有三五艘小船順著村子旁邊的小河下去,這些小船隻要航出兩三里便可以進入大江,這附近的潯陽江水面開闊,蘆葦蕩眾多,綿延幾十裡,一旦小船鑽了進去,便是天王老子也難以發覺了。
大概過了一兩個時辰,外出的這幾艘小船才返回了過來,又歇了盞茶功夫,才見到從村子裡面奔出了四匹駿馬,上面只是託著兩個人策馬揚長而去!
原來之前開出去的那幾艘小船,竟然只是疑兵之計,用來試探是否被人綴上了的,而此時的這四匹駿馬,才是正主出現。一旦那幾艘小船到了規定的時間沒有回來,或者說是發覺村外有什麼異動的話,村內的機關就會發動,將所有的證據和人都毀滅得乾乾淨淨,保證是半點痕跡都留不下來。當然,這是最後的殺著,要建立這麼一處地方耗費不易,所以若不是萬不得已,不會出此下策。
這兩個人這一疾馳出去,便是整整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當中,他們毫不吝惜的扔掉了兩匹已經力竭的馬兒,疾馳出了一百五十多里,已經可以說是離開了鄣郡的範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他們胯下的馬兒也是終於忍受不住,長嘶一聲前蹄一軟就甩了出去,幾個翻滾之後口中吐出了白沫,四蹄不斷的抽搐,看起來已經是力竭瀕死了,前面那人還好,雖然腿腳僵硬,落地的時候一個踉蹌還能勉強站穩,但是後面那人卻是在摔落的時候想要發力跳開,可惜力有未逮,一下子灰頭土臉的就摔了個正著,可以說是頭破血流,將頭上戴著的氣死風巾都摔落了出去。
這時候便可以見到,在前面開路的那人大概四十上下,四方臉,臥蠶眉,雙目炯炯有神,不過下頜的長鬚將人烘托得有幾分儒雅,自然流露出幾分書卷意味來,和之前朝著巡城軍漢問路的巴結討好模樣截然不同,而後面的年輕人長相與他類肖,不過兩條眉毛間距很窄,就彷彿是眉毛隨時都擰起來似的,看起來這年輕人也累壞了,摔倒在地以後居然顧不得傷口,卻是閉著眼睛在地上劇烈的喘息著。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前翰林學士張驚鴻和他的兒子張立果。
張驚鴻當年觸怒了劉去,被打上了永不敘用的標籤,而他去職的時候才三十八,對功名又熱衷得很,因此很順理成章的就被衡王劉建看中收納入了麾下,因為張驚鴻當年還在戶部任過郎中,這個位置雖然官品不高,卻是在三年一度的京查當中要擔任考核的,所以對南鄭各地的官員都頗為熟悉,劉建便派遣他出來聯絡說服肯歸順自己的人。
張驚鴻也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很是實心任事,為衡王說服了好些官員,這一次為了讓楊古放心,不惜將自己的兒子帶來做人質,沒想到他們認為十拿九穩的刺殺居然失手了,李虎的妻族崔家的潛力之深,出乎他們的意料,竟是不惜代價,以家族當中留存下來的大衛朝傳下來的替身秘術,為李虎製造出來了一個替身,正是這個替身,才使得他們的大計功虧一簣啊。
張立果喘息了良久,終於覺得疼痛疲倦都稍微好了些,這才慢慢的爬了起來,咬牙切齒的道:
“這該死的牲口,要不是急著趕路,非得將它抽筋扒皮不可,竟然兩頭一起脫了力。”
聽到了自己兒子隨口說了這麼一句,張驚鴻忽然楞了一下,身體忽的僵硬住了,但很快就緩緩的放鬆,對著自己的兒子柔聲道: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給萬花樓的那個春兒贖身,這次回去我就不攔著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