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老頭的呼嚕聲此起彼伏,高一聲、低一聲的連在一起,聽起來跟吵架似得特別搞笑,我眯著眼睛仔細打量起那個老頭。
老式的灰色中山裝,洗的稍微有些發白,應該穿了有些年頭,兩隻粗糙的手掌牢牢的抱著一隻那種從地攤上隨處都能買到的尼龍口袋,腳下穿雙破洞的方口布鞋,怎麼看也不像能請得起謝澤勇去洗浴的人。
估計就是個滿嘴跑火車的老民工,排除了這傢伙有什麼特別目的接近我們,我緩緩鬆了口氣,倚靠在謝澤勇旁邊慢慢也昏睡過去。
這一覺睡得挺充足,如果不是列車員查票,我估計還能再睡一天,實在太累了,在縣城裡整天神經繃的筆直,沒完沒了的煩心事,現在終於可以逃出那個是非之地了。
“臥槽,我叔沒了?”謝澤勇揉了揉臉上的眼屎,跟丟了什麼貴重寶貝似得來回張望著。
“沒就沒了唄,嚇我一跳!”我打了個哈欠,看向老頭昨晚上坐的位置,只剩下一張皺巴巴的《羊城晚報》。
“不是,那老東西昨天說看看我錢包啥牌子的,後來又跟我東拉西扯了半天,我就忘記這茬了...”謝澤勇腦門上的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錢包裡有多少錢?”我頓時也著急了。
“你昨天給我的那些錢都在裡面呢,我也沒尋思會碰上個騙子,都是老鄉...”謝澤勇急急忙忙的朝著車廂裡找去。
“哥...你倆說啥呢?我怎麼看勇哥快急哭了?”陳御天也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伸手在桌子上摸了兩下,瞬間站了起來“我墨鏡呢?”
“我日...撞上狠人了!”我睡覺一般還算比較輕的,稍微一碰就會醒,結果愣是啥也沒發現,不用多說,陳御天的墨鏡肯定也被那老東西給順手牽羊偷走了。
趕忙掏出來我的錢匣子,看了看裡面的鈔票,一瞬間我直接蹦了起來“真他媽遇見大神了!”
我錢包原本鼓囊囊的,裡面裝了能有七八千塊錢,現在直接乾癟,只剩下三分之一,還有一張小紙條“兄弟,江湖救急!改日我一定登門賠禮!”
“操,讓人偷不丟人,丟人的是被偷了,人家居然還敢如此打臉的留下一張白字條...”我心底的怒火頓時躥了起來,朝著陳御天招呼一聲“你就在這兒等我。”
說完話,我也急匆匆的湧進了車廂裡,車廂內大部分都是跟那老頭差不多打扮的外出務工者,人擠人、人鐵人,特別不好走,我費了半天勁兒才檢查了三節車廂。
這個時候突然聽到列車廣播,“旅客朋友們請注意,本次列車的終點站,馬上就要到了,下車的旅客請...”
“操特奶奶,到站了!”我這才突然想起來,剛才列車員查票的時候好像就說過,馬上到站,也顧不上再去找那個老騙子,我飛快的往餐車方向擠。
可是這會兒大家都著急下站,我根本擠不過去,只能隨著人潮的推動無奈往前走,我心想實在不行就到車站口等他們吧,也就不太著急再找人了。
然而我低估了這座中國最繁華的一線城市的龐大,我在出站口等了足足能有半個鐘頭後,突然意識到了不對,趕忙跟一個打掃衛生的保潔阿姨詢問道“阿姨,車站就這一個出站口嗎?”
“有很多啊,這是南一,還有南二,北一...大概八九個吧!”保潔阿姨耐心的指著出站指示牌跟我解釋道。
“完犢子了...”一瞬間我有種被雷劈住的眩暈感,拔腿就朝她跟我手指另外幾個出站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