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虞轉頭,笑著問吳清清:“你說,到底會看見什麼?”
“我怎麼知道你們這裡的風俗,下葬時放什麼……”
“我沒記錯的話,除了骨灰盒,就是衣服被褥,酒飯、錢幣這些。”
周虞再一用力,恰到好處,咔的一聲,棺蓋板從側面被掀開,
“反正不可能真有個鼎,也不可能有……人……”
……
新時代以來,國家推行火葬,但推及到地方上,尤其是偏遠山區,施行得便不那麼到位。
但周虞記得很清楚,他們家覺悟高,曾祖父臨終前帶頭響應,那年他作為一脈單傳的重孫,披麻戴孝,捧著曾祖父的骨灰盒上的山。
本地葬俗,若是火葬,便將骨灰盒按風水先生測定的方位,置於棺中,然後放衣帽鞋襪,擺如人臥在棺中,再蓋上被褥,備好酒飯錢幣等一應事物,然後蓋棺封土。
家屬哭禮,繼而禮成。
……
“你是誰?”
周虞拄著鐵鍬,輕聲問道,語氣極輕,彷彿怕驚嚇到棺中人。
吳清清在周虞撬棺蓋時,便後退幾步,不敢靠近看。
此刻聽他發問,驀地一怔,旋即哭腔道:“周虞你個狗子,你別嚇人……”
“別吵,別怕。”
周虞不回頭,向後對吳清清擺擺手,繼續看著墳中棺裡。
棺內一角,擺著一個已坍塌的骨灰盒。
除此之外,還有一床新鮮乾淨的錦繡被褥,彷彿昨天剛清洗曬乾,那錦被下面,躺著一個人!
此人看起來尋常身量,軀幹為錦被所覆,只露出一張冰冷枯寂的臉,是個中年模樣的男子,相貌方正,蓄鬚、束髮,戴一頂青銅發冠。
“沒有生氣,是個死人?像是剛死不久……怪不得他老人家的墳頭雖做舊得真切,卻半點存雪沒有,怕不是這場雪後才動過,也就這一兩日功夫。”
周虞感嘆說道。
“借前人之墓穴藏身,古已有之,但借到我曾祖父的墳墓,這豈不是佔我便宜?”
這不能忍。
於是周虞虛手一攝,抓出照膽劍,銅光迸發,猛地斬向棺中。
吳清清已靠近過來,看見棺中情形,嚇得尖叫一聲,躲到周虞背後,緊緊抱著滾滾,滾滾被她雙臂用力擠得嗚嗚直叫。
棺中覆屍的錦被陡然掀起,一片流嵐爆發,像萬千錦繡花房,一簇一簇,擁擠在這一床錦被上。
薄而柔軟的錦被席捲,裹向照膽劍。
周虞翻手猛壓,照膽劍筆直衝天,脫離錦被挾裹,在天空蕩了一蕩,似以雪中山頭磨劍,劍鋒更利,翻轉過來便是一劍,晴天霹靂般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