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朝堂上,一樁樁一件件的大事,幾乎讓喜歡看熱鬧的京城百姓應接不暇了。
先有齊國公和當今聖上明裡暗裡的兵權角力,進而導致齊國公在徐州城外殺人以震懾人心,在引起朝堂一陣陣驚悸和惶恐之後,齊國公便突然北上,居諸城縣而遠京城,對外宣稱思故鄉,皇帝似乎也默許了,這種千里之遙的距離上的拉扯,在現實意義上,也突然使得皇帝和齊國公之間維持了微妙的平衡。
皇帝不去招惹齊國公,齊國公似乎也不願意涉足京城,再和皇帝會面。
再有便是山西蒲州亂事驟起,亂民在山西西南角肆虐半個月以後,突然北上,三天時間便讓山西南部重鎮平陽府陷落……而這段時間裡,整個山西,山西,河南等州府道兵馬,隔岸觀火,巋然不動,使得朝野大譁,而後便是洪承疇,孫傳庭,袁崇煥三人圍剿亂民,但問題是,兵不互統,甲不齊整,相傳三人之間還有些閒隙,雖然大多數人對於這場戰事的結果並不悲觀,但是看熱鬧的心態還是有的。
最後,便是這幾天朝堂上沸沸揚揚的王化貞於文淵閣外錘殺司禮監小太監的疑案。
王化貞的動機是什麼?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攪動渾水,使得王琦從泥潭中脫身罷了,但是現如今,事情的發展早已出乎人們的意料——朱由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如今內閣幾人全部黜落,而後提拔了幾個更加得心應手的文官,其中東林兩人,閹黨兩人——畢竟,熊庭弼在眾人眼中,已經是鐵打的閹黨了。
所有人都知道,整個朝廷已經是山雨欲來。
南京,部堂衙門。
“這麼說,”左光斗將史可法的信件放下,抬頭看向坐在一邊的楊漣,語氣中甚至於有一絲幸災樂禍:“王琦已經徹底被踢出中樞了!”
“兵權還在他手上!”提起王琦,楊漣的語氣永遠是咬牙切齒:“兵權,才是王琦能讓所有人忌憚的原因。”
對於楊漣的話,左光斗深以為然。
如果王琦對遼東十萬餘兵馬沒有話語權,那麼朝廷想要拿捏一個毫無根基的武官,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就算是國公,那也沒有任何區別。
“史可法在信上,還說了一件事,”用手指點了點桌子上的信件,而後輕輕將其推到了桌子另一邊。
有些狐疑的楊漣先是看了看史可法,而後便將茶盞推到一邊,伸手將信拿了起來,仔細注目閱讀:“如先生所料,如今王琦已經遠遁,輕易不會回京,但是另外一股勢力,卻是趁機崛起,與我東林道統大為不利,即魏閹趁機作亂.閹黨勢大,已經開始干涉內閣權柄,而聖上遠賢近佞,有不察之危,需要我等早做準備.”
早做準備?
楊漣將信放回,扭頭看向左光斗:“臨走之前,你是不是和憲之吩咐了什麼?”
“當最後一個建奴消失在遼東大地上的時候,其實王琦就已經不足為慮了,對於任何一個皇帝來說,王琦這種人,三國之曹阿瞞,唐末之朱溫,飛鳥盡,便是過河拆橋,良弓走狗歸欄的時候,現在看聖人的態度,王琦已經不足為慮.”左光斗端起茶盞,輕輕吹動其上漂浮著的嫩葉:“目前之情況,正如我所料,閹黨,才是我等正人的心頭大患!”
“世事總是事情接著事情,王琦剛走,閹黨又來,到底什麼時候才是我等眾正盈朝?”楊漣異常感慨的嘆了一聲:“張金銘老了,棧戀權位,導致利慾薰心,幸好吾輩後繼有人,史可法,姜曰廣皆是良才,那袁崇煥,還有洪承疇,孫傳庭看起來也是吾同道中人。”
“等洪承疇幾人從山西得勝歸來,史可法也會去拜見一二,想必,對於加入清流一派,共擊閹黨,挽救江山社稷,其人很是認可”
“希望山西平陽府平亂,能一切順利!”
————
山西東南部,澤州城。
洪承疇已經在這裡逗留了三天時間了。
一方面是山西南部突降大雪,讓原本就失修多年的官道更加泥濘溼滑,部隊行軍太過緩慢。
一方面,洪承疇自己從北京城帶來的一部分人馬,根本就沒有多少實際戰力,還要在澤州城等待袁崇煥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