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十號,廣寧城中衛,東三十餘里,距離海岸線不足一炷香時間,驚濤陣陣。
此處也是明軍距離遼河一線的最前端。
戰事一起,此處便是出兵的首發之所在。
此刻,中軍大營。
營外秋風呼嘯,帳內爐火熊熊燃燒。
後金使者霍嬰正手持代善親筆信,向著王琦跪拜呈上。
代善的親筆信是金文和漢文雙份,既是表達對王琦的敬意,也不願意將自己的位置落得太低。
其意在於,雙方處於同一高度,同一位置,故而才有平等對話的基礎。
霍嬰就安安靜靜的站在大帳中央位置,低著頭,等待王琦的回應。
這位後金使者,正黃旗甲喇,手中二十餘牛錄人口,代善的外甥,勇武異常,深的其舅舅的賞識。
而其身旁,還跟著一名漢人男子,范文程之兄,範文寀。
不過此時的範文寀已經剃了金錢鼠尾,看起來與霍嬰一般無二。
面對坐在那裡面無表情看著書信的王琦,不知為何,不遠處的霍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幾乎已經不受控制的瘋狂砰砰跳動。
如臨黑淵,不外如是。
“和談?”
半晌之後,王琦將手中的書信扔到桌子上,那表情好似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
說是和談,不如說是女真居高臨下的饋贈。
強者蹂躪弱者,別看現在一封書信,卑躬屈膝,想要緩和一二,等到其養好傷口,舔舐疤痕,飢腸轆轆的時候,看向你的目光,除了綠色的貪婪,再無絲毫的憐憫和仁慈。
王琦從來不相信什麼談判桌上的鬼話。
一紙空文,遠沒有頭骨酒杯來的實在和讓人安心。
“代善讓你來,就是拿著一張空文來唬我?”王琦手指瞧了瞧桌面,看向霍嬰的表情已經越發的不善。
帳內七八護衛則是手按長刀,等候王琦的命令。
“尊敬的大.咳咳咳,”因為緊張而使得嗓子說話帶了一陣陣的顫抖和嘶啞,霍嬰急忙深深呼了一口氣,想要平復心中的恐懼。
“大人,”霍嬰嚥了口水,半晌才繼續道:“此次我大金是帶著誠意而來,遠非一紙空文。”
“呵,誠意?”王琦點了點頭,嗤笑道:“你嘴裡的誠意,是指歸還原本就屬於我的遼陽城,這也算是誠意?”
王琦的目光愈發冰冷,語氣也帶著不善:“瀋陽城,撫順所,蒲河,開原,鐵嶺我來此,可不僅僅是為了遼陽城!”
面對咄咄逼人,絲毫沒有談下去的的意思的王琦,霍嬰神色一滯,不知如何回答。
“大人,”正在此時,一直站在霍嬰身側沒有說話的,範文寀開口了,其先是對著王琦一躬身,而後才恭敬道:“若是願意談,您的意思,我可以幫助轉告。”
“嗯?”王琦好似剛剛發現站在一旁的範文寀,面帶疑惑道:“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