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袁崇煥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因為過分憂慮,而看錯了。
作為建州目前最具權勢的親王,執掌整個女真八旗,權勢滔天的議政王大臣——率領麾下騎兵,於瀋陽城下,直接與數萬明軍針鋒相對!
如此膽識,如此謀斷,如果舉個例子,那不就是王琦帶領秦二寶,盧象升等人,深入八旗赫圖阿拉,與建奴決戰嗎?
那等場面,袁崇煥不敢想。
在袁崇煥望見代善帶著小股騎兵奔襲而來的時候,中軍的熊廷弼自然也得到了訊息。
在一瞬間的驚愕之後,這位久經戰陣的遼東經略立刻冷靜了下來,而且已經發現了其中關鍵:瀋陽城下,方圓數十里,盡皆平原,無險可守,也無山巒腹地,能在明軍眼皮子底下,率領騎兵驟然襲擊,而不被四處分散探查的斥候發現,那隻能說明,代善所率領的騎兵,絕對不超過三千人甚至於,一千餘已經是頂天了。
“武靖營已經分去了建奴的一部分兵力,如今代善率領小股騎兵竟然敢出城與我作戰,如此觀之,女真人內部恐怕已經是四分五裂,各自為戰了,”熊廷弼這句話,半真半假,既想穩定軍心,也是弱他人威風。
正在此時,袁崇煥也從大軍後方趕了上來,作為負責隨軍轉運的兵備道,袁崇煥責任重大.
“大人,代善親率兵馬從側翼殺過來了!”袁崇煥一臉的焦急,從昨日虎皮驛開始,袁崇煥便開始向熊廷弼進言,事急從緩,不可在懸崖邊上倉促之間,被敵人催促著做出決定,如今形勢,更是讓其心中方寸大亂:“大人,我等還是先行駐軍,等待幾處大軍合圍,再行動作!”
“大軍已經兵臨城下,如何再行退卻,再言之,便是亂我軍心,吾必斬之!”熊廷弼眸光一冷,抽出腰間寶劍,肅聲對著四周將官文武道:
“諸位,無論今日女真人是誰率領大軍殺到了,我大明數萬軍卒,目標還是他瀋陽城!奉集堡的大軍已經將東側一路掃蕩乾淨,而武靖營一側大軍,也吸引到近萬餘女真部隊,現如今,他代善見情勢不妙,親自率軍想要以身做餌,誘我大軍調轉方向,放棄攻城而逐其人,此伎倆,吾一眼便識破!如此一來,瀋陽城被兵力必然空虛,此時不攻,更待何時?”
熊廷弼的一番話,讓袁崇煥臉色驟然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方才趕來時候,腦海中組織的語言也被懟回了肚子裡,望著已經殺氣騰騰的遼東經略,袁崇煥終於是點了點頭:“下官,謹遵上令!”
聽到袁崇煥不再反對,熊廷弼壓低了眉頭,掃視眾人,肅聲道:“傳我軍令,祖大樂立刻率領左營大軍,對來襲的女真兵馬進行阻擊,同時趙率教率所部弓手進行掩護,務必將代善斬於瀋陽城下,無論如何,不能讓其回城!某要讓瀋陽城的建奴看看,守是死,反擊也是死,無論如何,今日,便是我大明正是收回遼東的開始!”
“末將遵命!”
行進中的大軍,變陣極快。
沒有等代善率軍殺到眼前,便已經變換陣形,中軍不動,前鋒營調轉,弓手營出陣,不多時,祖大樂帶著祖家騎兵出陣迎戰,另有趙率教帶著弓手步卒營為其掩護。其餘大軍補上空缺,由祖大壽全權指揮,繼續向著瀋陽城進發。
熊廷弼不會給女真人任何喘息的幾乎,所有的部署和行動,都是圍繞著瀋陽城而動,熊廷弼不會因為代善的到來,而改變其計劃最多,給這位女真禮親王一個面子,分出一部分兵馬,對其進行阻擊!
而且,更重要的一點,秦二寶等人已經率軍從奉集堡出發,一同向著瀋陽城而來,一個時辰之內,兩軍必須回合,不然的話,久則生變,瀋陽城外的平原之上,熊廷弼可不願意與女真人在相同兵力的背景下開啟大戰!
咻!!!
蒼鷹尖嘯,驚空扼雲。
從高處向下看去,整個平原之上,戰場被分割成了極為明顯的兩部分。
一部分明軍疾行向著嚴陣以待的瀋陽城而去,而另外一部分明軍則馭馬疾馳,向著西北方向,代善所率領的女真騎兵而去。
哪一處率先解決戰鬥,勝利的一方將掌握整個戰場的主動權,換句話說,誰先取勝,誰就能讓戰爭的天平瞬間傾斜。
代善率領著手下最為精銳的一支騎兵,從明軍抵達虎皮驛的前一天開始,便潛藏於密林之中,等待著明軍攻城時候,給予突然襲擊。
而那一隊消失的斥候,很明顯是代善手下兵馬所為。
“所有人!弓馬上弦,拉弓滿月,三十步為限,先行擊潰明軍先頭部隊!”
代善手持彎刀,一馬當先,噌的一聲,刀刃出鞘的聲音在馭馬賓士的時候,極為響亮,日光掩映下,刀口的反光都泛著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