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因為遼東戰事即將開啟,整個北京城的氣氛也被烘托的逐漸熱烈起來。
這一次,沒有人再悲觀憂心,也沒有人有南下避難的打算,更沒有人死諫於國門,言戰事耗民財之大弊。
幾乎所有百姓,所有在京的官員,士子們都是摩拳擦掌,想要一觀整個大明自太祖、成祖之後近二百餘年以來第一次的滅國之戰。
那可是在大明遼東肆虐近三十年的後金。
使得大明四十萬精銳盡喪的女真八旗。
那可是號稱滿萬不可敵的後金鐵騎。
甚至於,當遼東戰事開啟的訊息從宮裡傳出來的時候,第二天開始,北京城裡便開始有人開設賭局,當然不是賭大明能不能贏的這場戰事,而是賭這場戰事會進行多長時間,還有人賭熊廷弼能不能憑藉這場戰事直接升入內閣首輔.
關於後金朝廷的亂象流言紛紛,京城的大街小巷,現在都是在議論。
朝陽門大街,隨心意茶館,從早到晚都是人滿為患,眾人不論是喝茶的聽曲的,還是閒談侃大山的,都是在這裡交換著自己的‘情報’。
“聽說啊,那後金一眾議政王一聽我大明即將大軍北伐,立刻亂作一團,那怡親王代善和英親王阿濟格直接在大殿之上兵刃相見,當時整個議政王會議都是血流成河,血腥氣息直接貫穿了整個大殿,遠遠望去,整個瀋陽城的天空都是血色一片,煞是瘮人而城內這些天也全都是相互殺伐的後金騎兵,不分老幼婦孺,不分男女老少,死的死,逃的逃,幾乎沒有什麼活人了!”
“嘖嘖,那慘象,那堆積如山的屍體,把整個渾河都給堵塞了,遍地的屍體啊,山裡的老虎過來都吃的走不動道了,還有無數的蒼蠅老鼠,整個瀋陽城啊,臭氣熏天,血羶逼人!”
“聽說那遼東經略相公,已經是磨刀霍霍,前些天已經率領手下大軍向著瀋陽城進發了了!”
有好事者正在唾沫橫飛的講述著自己不知從何處聽來的傳言,一邊享受著眾人崇拜的目光,一邊喝著茶館免費的茶水。
就在此時,一旁一位身錦袍的年輕人一聲厲喝,將那人喝斷:“你在放你孃的屁!你說其他的咱不知道就算了,伱說他熊庭弼帶兵出征?沒有朝廷的旨意,沒有軍事處的簽押,沒有琅國公的首肯,他熊廷弼敢動遼東的一兵一卒?”
被人這麼一打斷,原本那人臉色也有些掛不住,但是看來著有些派頭,也不敢直接得罪,只是問道:“敢問,你是?”
聽人問自己的名號,錦袍男子下巴一抬,顯得無比倨傲:“家父在兵部當差!”
此話一出,便是引得四周低呼連連。
兵部?
那可是最近朝廷最為炙手可熱的衙門!
能在兵部當差,那裡離軍事處最近,那就相當於坐上了通衢快車,青雲直上啊!
“此人父親乃是兵部輿圖勘驗司主事,聽說和那奢遮的戶部侍郎盧玉是經年好友……”
嘶嘶嘶!
這話一出,四周看官更是連連驚呼:和盧玉能說上話,在很多人看來也許不見得有多麼的特別,但是,要知道盧玉可算得上王琦的鐵桿心腹,若是能認識盧玉,那就相當於認識琅國公啊!
這個時候,對面的男子也知道遇到真的衙內了,立刻謙卑至極的對著錦袍男子一禮: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公子爺您見諒!
“不知者無罪,念你無知,此次放你一馬,但是以後出門在外,有些人的名諱,可不能隨便提!”錦袍男子顯得很是大度,擺擺手,顯然是不和男子一般計較。
“小的明白,小的只是嘴快,並無他意!”
不多時候茶館裡面的小插曲很快過去,隨著錦袍男子的到來,氣氛明顯向著更加熱烈的方向去了。
而這個時候,還是在朝陽門大街上,一輛古樸簡約的車駕緩緩駛入城中,轎子前後左右,皆是扈從和隨員,而更遠一點,也是全副武裝的私兵。
平日裡,就算是藩地王爺,也不敢在自家藩地如此明目張膽的上街招搖,不然的話,府道御史們的彈劾摺子,立刻能把皇帝的案頭給堆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