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晉城一路開車將她帶到望江醫院,下了車,鍾禾有些意外,因為身在星海的人都知道,望江醫院是一家精神病醫院。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她冷不丁詢問。
袁晉城嚴肅回答:“進去就知道了。”
他們徑直朝醫院裡走,來到一間鎖死的房門前,袁晉城示意她朝裡面看。
鍾禾探頭一望,便詫異的發現,屋子裡關著的是一名瘋癲的女人,而這個女人正是薛英惠。
她一時心情複雜到極致,不明白是悲傷還是高興,靜靜的望了幾秒,面無表情的開口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有一段時間了,在我父親將親子鑑定的結果拿到她面前,她就這樣了。”
“所以,寧願瘋掉也不願承認我是她的女兒是嗎?”
鍾禾頹廢的笑了兩聲,那笑聲充滿悲哀與絕望。
袁晉城嘆息著解釋:“不是不願承認,只是接受不了而已,畢竟你們之間有過很深的誤會,突然有一天,仇人變成了至親的人,換了誰大約都是很難接受的吧。”
屋子裡的薛英惠,披頭散髮懷裡抱著一個布娃娃,一直瘋瘋癲癲的傻笑:“伶俐,我的小伶俐,媽媽保護你,沒有人敢欺負你……”
“伶俐,你怎麼不跟媽媽說話呀?媽媽愛你,你是媽媽的小心肝……”
薛英惠抱著布娃娃親了又親,突然視線掃向門外的鐘禾,她目光從呆滯變成了驚恐,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躲到床底下,歇斯底里的尖叫:“壞人來了,壞人來了,壞人來害我的伶俐了,快來人啊,快來人把這個壞人趕走……”
袁晉城從鍾禾的目光裡,看到了痛徹心扉的悲痛,他伸手將她拉到一邊,抱歉的說:“對不起,也許我不該帶你來這裡。”
鍾禾收起失落,違心的回答:“沒關係。”
袁晉城當然清楚這不是她的真心話,他也想過帶她來這裡可能會讓她難過,但是明天就要舉行認親儀式,如果到時看不到薛英惠出場,她有可能會更失落。
他帶她來這裡,只是想讓她知道,認親儀式薛英惠不出場,不是因為接受不了她做袁家的女兒,而是因為她已經瘋了。
回去的路上,鍾禾沉默不語,袁晉城不時的側目望她一眼,許久後才問:“在想什麼?”
鍾禾的心情一直處於一種悲涼的境地,她雖然是薛英惠所生,卻從未與她有過一天的母女之情,非但沒有母女之情,還有過極深的隔閡,所以看到她瘋了,她並不覺得難過,有的只是悲哀,她不明白一個人到底是承受了怎樣的打擊,才會導致精神失常。
難道僅僅只是因為她鍾禾是她薛英惠的女兒嗎?
“我在想,如果沒有發生當年的調包事件,我從出生就在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長大,那麼她還會如此厭惡我嗎?”
“當然不會,自己養大的孩子自然會有感情。”
“那你呢?你難道不是她養大的?”
袁晉城自我解嘲一笑:“我不一樣,我雖然在袁家長大,但我母親從來都沒有遺忘過,我不是她親生孩子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