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郎與江凌在康安時一同入羽林衛歷練,兩年前又同來肅州打拼,再加上他本就心思細膩,所以可謂是姜家人中,最瞭解江凌心思的一個。
姜二郎對江凌的文韜武略心服口服,卻對他遲遲不肯在二叔和六妹妹面前開口,捅破這層窗戶紙感到疑惑。
二叔和六妹妹在感情這方面,如出一轍的遲鈍。江凌不說,他們怎麼會知道江凌對六妹妹的心思?說不定這會兒,二叔還在因為尋不到稱心如意的女婿發愁呢。江凌再磨蹭下去,待二叔帶著六妹妹回到康安……
想到此處,姜二郎不厚道地笑了,“你若再不開口,二叔明年歸京後,說不準就要把和至給六妹妹娶進門,當上門女婿了。到時你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因吃了酒,江凌的心思也不似往常那般藏得嚴嚴實實。他抿唇垂眸看著手中的醒酒茶,眸子裡盡是不安,“若我說了,義父和留兒不應允,該如何是好?留兒年紀還小,她一直把我當哥哥,我開口會嚇到她的;義父把我當親生兒子,才會覺得我千好萬好,但若是按照給留兒找女婿的標準來看,我在他眼裡還差得遠著呢。”
不知該說江凌是當局者迷,還是因為太在乎,變得患得患失。姜二郎將手中的醒酒茶一飲而盡,笑道,“橫掃左武衛少將、擊退契丹大元帥、殺了契丹二皇子、聲震肅北的任凌生將軍,怎在人生大事上變得膽小如鼠了。你不問,怎知他們怎麼想的?你若不夠格,還有誰夠格?就算二叔覺得你不夠格,你問了才知自己差在哪裡,才能改進不是?留兒那性子,怎麼可能被你嚇到!你若不好直接問,我替你去說一說?”
江凌搖頭,“待時機成熟,我自己跟她講。”
姜二郎端詳江凌片刻,坐沒坐相地靠在椅子上,感慨道,“你真是……令二哥羨慕得緊。”
羨慕什麼?江凌轉眸,“左武衛有幾個不錯的將門虎女,徐家的三姑娘對你情有獨鍾……”
姜二郎心裡跟明鏡一樣,“凌弟莫聽他們瞎起鬨,徐三姑娘對我無意,她只是覺得我脾氣好,好欺負罷了。”
江凌一笑,又追問道,“那羅彩英呢?”
看姜二郎一怔,江凌便知自己猜對了,“二哥心裡是怎麼打算的?”
姜二郎抬左腿踩著凳子,又將左手隨意搭在左膝上,裝作漫不經心道,“成親不只是兩個人的事。凌弟不要在二叔面前提她,免得讓二叔為難。”
羅彩英的父親羅意是一員虎將,只可惜她的外祖父是蔣錦宗。蔣錦宗被姜二爺斬殺後,裘叔用人不疑,依舊讓羅意鎮守肅州,而羅意這半年多來的表現,也對得起裘叔這份信任。姜二郎確信,待秋後算賬,羅意一家不會因蔣錦宗受到株連。
姜二郎心裡也明白,若非羅家受到蔣錦宗的牽連,羅意絕不會同意這門親事。因為他姜二郎各方面並不出色,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他是姜欽差的親侄子。
所以現在就算羅家同意,姜二郎也不能點頭。因為他不想給二叔添麻煩。
看二哥望著房頂發呆,江凌便道,“若羅姑娘是個好姑娘,又與二哥情投意合,我義父不會在意她是不是蔣錦宗的外孫女。”
“我知道。”喝了醒酒湯的姜二郎,還是覺得暈暈乎乎的,他慢悠悠道,“二叔不在意,但旁人會在意。羅姑娘若跟我回了肅州,會時刻頂著蔣錦宗外孫女的帽子,哪還能活得如在溫肅這般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