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任由夢不知發作了好一通,廉青覺得終於能插得上話了才試著開口,“我帶著孃親的劍,就算是遇到了危險,它也會保護我的。”
夢不知沒反應。
廉青想了想,又道:“而且師父只是說把我的修為鎖住一部分,並非全部都不能用。況且去歷練的地方在人界,能遇到多大的險境?”
“……說一句聽上去有些自視過高的話,我的修為就算只剩下一成兩成,也不會淪落到任人欺負的境地。即便在神界,我也是敢這麼說的。”
“這也不是自視過高,確實是你的本事。”夢不知聽來還覺得廉青是過於謙遜了呢,“不過本領高是一回事,好端端地去自尋苦頭吃又是另一回事!本領高說明你在修行上少有坎坷,不是更不應該去經歷那勞什子的劫難嗎?”
又繞回去了……廉青在心中嘆了口氣。
“況且你雙親家眷全部遠遊未歸,在此期間你要是稍微出了差錯,叫他們作何感受?”夢不知又想到這件事的罪魁禍首,豎起手中的扇子指向上方道:“你那位師父莫不是老糊塗了,否則怎麼能想出這樣的點子來折騰自己唯一的徒弟?”
“前輩不可妄語。”廉青嚇了一跳,幾乎都要伸手去捂夢不知的嘴了,“師父他是上古尊神,不可不敬。”
“那又怎麼樣?”夢不知卻道:“我不死國一脈自古至今都是人族,他們神族的祖宗和我有什麼關係?”
廉青簡直無可奈何:“前輩~”
“……你這是在偏袒他?”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後面一連串已經準備好了的討伐卻沒有再說出來。
“自然不是。”見對方軟了語氣,廉青連忙趁熱打鐵,索性直接圈住了夢不知的胳膊,“我自然知道前輩你處處都在替我著想。師父授我本領,可是您卻是我的親人,一個恩情一個親情,怎麼會有偏向誰一說呢?”
……
廉青在一日之內說了以往一年甚至數年都說不完的話,總算是見到了夢不知不情不願地點頭。彼時人界天將破曉,二人踩著第一縷霞光來到海濱。
“我送你過去。”夢不知首先躍到木舟之上,俯身拿起橫放在上面的船槳。
廉青自然不會拒絕,隨之也來到船上,矮身坐了下來。熟悉的場景出現,幼時的記憶便如流水般傾瀉出來。
“前輩,我想起來有一回咱們兩個偷偷出海,被祖父發現了之後生了好長時間的氣。”因為想著曾經的場景,她說話時的語氣也帶著笑意。
“廉贄那個人,度量小氣量大,從年輕的時候就是如此。”夢不知背後議論起老友,更是有一種手到擒來的不客氣,“年輕的時候因為我是你祖母的好友與我置氣,老了之後又因為你常常醋罈子扶都扶不起來。”
“哈哈哈……”廉青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夢不知回身看了一眼,忽然未能免俗地生出光陰如梭的感慨來。以前遊歷塵世的時候時常聽風燭殘年的老者追憶慘綠年華,總是希望重返年少時光。
他倒是沒有過設身處地的感覺,可是如今看著這個小丫頭,卻忽然生出一股希望,想要讓她一直活得像個小孩兒。
“大約多久能回來?”
“啊?”廉青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夢不知問得是什麼,於是回答道:“師父說歷練只講機緣不看時間,等到該結束的時候自然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