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祖父不是用藥恢復了正常形態嗎?”芫蕪問道:“他為什麼沒有?”
其厭聞言笑道:“芫蕪美人所說的正常形態那是相對於人族而言,可是你放眼望望這四周,還覺得老七的形態不正常嗎?”
芫蕪默然。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其厭接著道:“那便是他正是因為體態巨大,才被沃野國上一位造船的匠人看中並且收為弟子。那匠人離世之後,便由老七承了他的衣缽,繼續為需要出海的人造船。”
“你們可不要小看這門手藝,正是因為有了他親手造出的船,像欒木之果、三株樹葉這樣本不生長在沃野國的東西才能出現在這裡。”
“他們一門造船有獨特的手法,且代代單傳,現在可有的是人爭著搶著想要當老七唯一的弟子呢。”說完這句其厭頓了頓,然後不知想起來什麼,露出神秘的笑意。
“此外我還聽說,”笑容收起,又換做一臉八卦,“他六個兄姐早就各自有了伴侶,有的甚至孩子都好幾十歲了。唯獨這個老七還剩著,整日愣頭青一樣不知開竅,可把他雙親氣得不輕。”
“聽說他母親一早就從招命館換得了藥物,就等著老七服下之後娶妻成家呢。可是把藥給了他之後,卻久久不見他體型有絲毫變化。後來才知道,這小子根本就沒吃。還直接挑明自己不想娶妻,只想造船。”
“而且還不只是說說而已,自那之後到現在起碼也有百餘年了,他始終日復一日地坐在那裡造船,能看在眼裡的只有木頭和砍刀,放進心裡的則是客人的要求和堆在他居所裡的那些圖紙。”
“老七的母親是人族的修士,三位嫂嫂當中也有兩位都來自人族,所以一開始自然也是想為老七也找一位人族的姑娘做妻子。”其厭說完,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又笑什麼?”緣何問道。
“但是那只是老七二十歲到一百歲期間她母親的想法。”他忍住笑意,說道:“當老七過了一百歲之後,他母親的要求便從人族姑娘變成了所有姑娘。”
“而如今眼看著那小子馬上就要滿兩百歲了,據說他母親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不只對族類沒有了要求,連男女都不限制了。”
“反正這裡男子和男子結為夫妻女子和女子成為道侶的情況也不少見,只要老七能找個伴兒,不論男女那位夫人都能高高興興地將人家迎進門。”保持著正常的語氣說到這裡,他終於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你們不知道……你們不知道我前些日子向老七詢問這個傳言真假的時候他的表情。活像是喉嚨裡卡了一顆石頭,咽不下去吐不出來,眉毛和眼睛都快擠到一處去了。”
“哎?”其厭慢慢收攏笑意,“你們為什麼這麼平靜?”
“為什麼這麼問?”芫蕪也噙著一絲笑意。
“據我所知別說是人族的修士,”其厭道:“這同性之戀就算是放到五族之中,也應當都是不被接受的吧。”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緣何道:“我們來到這裡之前已經見過許多了。”
“見過許多同性之戀嗎?”沒能看到預料中的驚訝,反倒是他自己驚了,“小恩公你在哪裡見到的?塵世現在已經這麼包容了嗎?”
“塵世永遠不會出現這種情況。”芫蕪答道:“只不過我們四處遊蕩去過的地方多了,緣何說的是在一個極偏僻的角落見到的場景,應該是繁華之地的禮教還沒能傳到那裡。”
“方才聽完你說的話,我生出一個疑問。”芫蕪接著問道:“你如今的年歲,方便告知嗎?”
“芫蕪美人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了?”
“沒什麼,”芫蕪道:“就是方才聽你稱一個將近兩百歲的人為‘小子’,所以有些好奇你今年幾歲了?”
“你說老七呀,”其厭又開啟了扇子,一邊搖一邊笑道:“我喊他小子,是因為我第一次來賭場的時候他才這麼高。”
他將手伸到緣何前額,在後者出手之前又連忙收回去:“所以我是親眼看著他長到如今這樣一座小山,看著他從蹲在一旁打下手的小徒弟變成手藝青出於藍的大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