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廣升受到刺激的同時,還有個人沒法坦然,甚至說是坐臥不安,他就是曾經跟何廣升一起整過張本民的胖民警,叫周前帛,現在已是路北派出所教導員。
教導員這個職務雖然有點虛,但名頭不錯,跟所長一樣,能解決副科職問題。能混到這個地步,對於沒主見、欠能力的周前帛來說,完全是給何廣升當跟屁蟲的原因。
跟屁蟲是沒骨氣的,周前帛也不例外,自他得知張本民考入漢州公安系統的時候,就慌亂不堪,從心底裡感到害怕。作為半個局內人,他確信胡華然、張燎還有肖勇波的死,即便不是張本民親自動手,也是坐鎮指揮。
那樣的人怎能不可怕?而且現在還成了朝昔相處的同事。
周前帛的狀態,張本民能感覺得到,故意不動聲色地給他施加壓力。
治安巡邏的崗位苦,比不上內勤、戶籍等職位,畢竟要沉到矛盾激發一線,接觸三教九流的危險人物。不過這正合了張本民的心意,富貴險中求,成功也如此,他就是要在逆境中實現新的成長並迅速壯大起來。
按照現階段市局提出下一線的工作要求,派出所值晚班的領導要和巡邏隊員一起出警。張本民就專門找機會跟周前帛搭班,他和同事調班、也會主動幫同事頂班,為的就是能跟周前帛一起出勤。
有準備就有更多的機會,而且來得也早。張本民上班一個星期後,就抓到了機會。當天凌晨一點鐘的樣子,110發來指令,轄區一夜市路口有人持刀鬧事,情況危急。
張本民不敢怠慢,趕緊到樓上找周前帛。
周前帛猶豫了一下,說他就不去了,身體有點不舒服。
張本民眉頭一皺,說做領導得以身作則,既然在班上,有了需要就得到一線,否則就要越級到市局去投訴舉報他怠工懶政不作為。
聽了這話,周前帛有點坐不住,便點了點頭,也沒說話,起身離開辦公室,和張本民一起出警。
“想當初你對我的那種氣勢,和現在根本沒法了聯絡到一起吶。”張本民冷笑道,“第一次進派出所,就是栽在了你與何廣升手上。當時那個莫西幹,根本就是個混混,我打他那是天經地義、替天行道,可你們卻徇了私,以此把我給弄進了問詢室,給我加磚壓腿,還給我上牆貼、撒圖畫釘。想想當時,真是神氣得不得了,可這會兒呢?怎麼啞火了?”
周前帛輕輕咳嗽了下,沒說話。
上了警車後,神情極不自然的周前帛依舊保持沉默。車上還有兩名輔警,他們察覺到了氣氛得不對勁,也都不說話。
“悶驢。”張本民自語著,“就他媽這混日子的工作狀態,還一點都不慚愧,人性和良心都給狗掏著吃了。”
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的輔警輕輕咳嗽了下,歪頭看了看開車的輔警,又咳嗽了下,還是一句話沒有。
張本民笑了笑,對周前帛道 :“周指導,路北派出所是不是被何廣升弄得烏煙瘴氣?”
“還好吧。”周前帛沒法不再開口,“應該還是不錯的。”
“在徇私枉法上應該是不錯,但正兒八經開展工作恐怕就沒什麼臉提了吧,畢竟上樑不正,他肯定會走歪路。”
又是沉默,沒人接話。
張本民繼續一笑,自個點了支菸,就此收口,也不能咄咄逼人。
煙抽了一半,到出警點了。
透過車窗,張本民看到大排檔攤前的一個躁動男子,他明顯有醉意,身形時不時搖晃著,不斷揮舞著手中的匕首,對著因恐懼而摟成一團的一對男女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