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昌婉婷有一定的察覺,只是她沒有追問,有些秘密,還是不知道為好。
“世界是不公平的。”張本民端起酒杯,頭一仰,喝了一個,“可以理解為沒有絕對公平的對立面,也可以理解為只是我、我們家的個體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
“沒有一直不好的運氣,你不是早已經看到光明瞭麼?”
“哪裡來的光明,只是有那麼一絲可憐的曙光而已。”張本民苦笑著低下頭,道:“我有娘,魏春芳是我娘,她很好,然而,有時我想到自己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親生母親是誰、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現在過得好麼,等等,我的心就會滴血。”
“別讓仇恨充斥了你的心房,真的不能,那樣只會毀了自己。”昌婉婷很是心疼地道,“或許,當初你父親獨自一人帶你回故鄉,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而之所以如此,可能就是為了讓你好好活著,因此,你得正視曾經的一切,不能越走越偏。”
“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也一直在跟兩個自己作鬥爭,我會好好地像個人一樣活著。”張本民擦了擦眼角,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別喝了,喝太多傷身體。”
“沒事,有時多喝點,能麻醉自己,可以安安穩穩地睡個好覺。”
“現在就可以了,我送你回去。”
“回哪兒,這會兒都不知道自己住哪兒了。”
“那就回單位宿舍。”
“可以。”張本民吐著濃濃的酒氣,搖了搖頭,“單位的宿舍,我一直都沒住啊。”
“床鋪唄,簡單收拾下就行,我幫你整理一下。”
“那就麻煩你了,謝謝。”張本民說著,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要走就早點,太晚了影響不好。”
昌婉婷架起張本民的一隻胳膊,扶著他慢慢走了出去。
酒精的刺激還在,張本民聊興依舊,路上一直講個不停,說世界雖然是不公平的,但並沒有不讓人抗爭,他為了家人和自己,竭盡全力爭取著一切公平,當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符合規則,可是他始終提醒自己不能沒了良知,所以,即便有些事做得看上去是過了火,但他不內疚,因為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昌婉婷也想說幾句,不過氣力跟不上,醉酒失去平衡的人,特別沉重,她得保證不能讓張本民歪倒。
好在是,離宿舍並不是太遠,昌婉婷感覺應該能堅持走到底。然而,十幾分鍾後,她已經氣喘吁吁,就停下來想休息一會。
這就缺乏經驗了。
一般來說,酒大的人,憑著一口氣能走多遠就走多遠,通常情況下還能到達目的地,怕就怕中途停下來,路邊坐一坐,歇一歇。
就是這麼一停,坐在路邊的張本民真起不來了,迷迷糊糊地要睡去。
昌婉婷趕緊拉了一把,紋絲不動,知道自己完全無能為力,就到路邊攔了輛計程車,提出付五倍的錢,讓司機幫忙把張本民扶上車,到宿舍後,再幫忙架進室內。
就這樣,今晚張本民算是沾到了床,不過,這床並不是他自己的。
在昌婉婷的指引下,司機直接把張本民弄到了她的宿舍。